挂在手上,通体呈现玉白之色。
他一言不发,默默立着,周边已经围了一圈修士,无不战战兢兢,气不敢出。
空衡落在湖上,周边的一众修士算是松了一口气,哗啦一下散开,为首的安思危靠过来,恭声道:
“法师…此人踩了湖边朽木为舟,是一路划舟过来的。”
空衡略略看了一眼,这才发觉此人脚底踩着一根枯木,凭借这东西立在湖面上,表情很是严肃,睁开双眼,声音浑厚:
“大师可是北世尊道统!”
空衡还未开口,被他这么先声夺人一冲,反倒有些尴尬起来,客气地道:
“当不得大师,小僧空衡,师承辽河寺。”
“辽河寺?”
这老和尚显然脾气不算好,两眼一睁,身上的袈裟鳞片闪闪,语气颇有苛责之意,沉声道:
“大师道统高深正宗,人人羡慕,怎地忘了行奢之恶,我等修士以足丈量天下,怎地学着修行者高来高去,岂不是动了享乐之欲!”
这人无缘无故将人变鹿,空衡疑问还没有问出,反倒被他呛得愣了愣,皱眉道:
“高来高去在心不在行,老前辈言重了。”
这老和尚算是放过他,哼了一声,沉声道:
“北降魔寺,伏匣。”
‘果然是忿怒道统…’
空衡心中咯噔一下,顿觉不妙,只能硬着头皮拱手回礼,轻声道:
“不知前辈为何来此…”
伏匣冷颜以对,似乎被他逗得差点笑出声来,只低声道:
“空衡大师…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你我皆是释道之人,可不兴满嘴胡话!你到底是不是北世尊道的修士!”
他原先面上的客气也淡了,甚至对眼前之人的身份有了疑虑,冷言冷语,空衡稍稍一顿,也不再同他客气,沉声道:
“前辈化人为鹿,行此造畜之邪法,难道又是什么好做法?!只听闻北降魔寺降妖除魔,却没有听说过这等邪法!”
伏匣被他这么一问,两眼中猛然浮现铜色的光彩,面上也化为金漆之色,声音低沉,压抑着愤怒,咬牙切齿道:
“造畜邪法?这乃是轮回报应之道!鹿本天地生灵,无贵无贱,尽数平等,他为了一己私欲杀鹿,与杀人无异,把他变成鹿,还算是看在他不曾受过教化从轻处罚!”
空衡袖口无风自动,身后同样浮现出朦朦胧胧的金光,他声音带了些雄厚的梵声,沉声道:
“他杀鹿是为了救家中妻子,你将他变化为鹿,家中妻子本就穷困潦倒,卧病在床,因此而死…他杀了鹿,你却害了人!”
伏匣一听他这个却字,晓得他看重人胜过看重兽,并不尊重众生平等的教义,遂勃然而怒,不但满面金漆,更有点点明亮纹路浮现,喝道:
“狂徒!我且问你一句!他穷困潦倒,妻子卧病在床…是谁的错处?是谁的不是?安敢在此胡言乱语!”
他这声音已经如天雷滚滚,震得周边的一众修士逃跑般遁走,稍慢一步的已经双耳喷血,摇摇晃晃,空衡看在眼里,双手结印,身后金光耸动。
“锵!”
他身后的金光中钻起一六臂金刚,巨大横纹的金色面盘红光闪闪,双目圆瞪,六条手臂牵着那金色锁链,如同蜘蛛网一般笼罩天空,撒下一片金幕,将众修护住。
空衡咬牙道:
“这能是谁的不是!他穷困潦倒,乃是父亲好赌荡尽家财,妻子卧病在床,乃是时运不济命运多舛,岂能说是谁的不是!”
伏匣听得一愣,仿佛听到了什么极其好笑的事情,从喉咙深处爆发出一阵狂笑,手中的长棍焕发出夺目的色彩,他冷声道:
“好一个时运不济,好一个命运多舛,我来告诉你罢!”
他手中长棍如同一道白虹冲上天际,撞在一片金锁之中,发出一声清脆又响亮的震声,伏匣怒声道:
“他活在你身后那李家的地盘上,却有穷极潦倒的日子过,那就是你李家之罪!一切悲剧,皆是你那李家所致!还想推到我头上来!”
“他妻子被你李家害了,他又转去害别的生灵,我看在他亦被害的份上将他变化为鹿…还没跟你李家算账!”
这一声可就把空衡听呆了,以至于空中的金色锁链都停了停,炽热的白光打下来,照得他一声闷哼,只觉得泰山压顶,难以呼吸。
他觉得浑身法力沸腾,从口中吐出几个字来:
“歪门邪道!”
面前的和尚却没有把心神放在与他斗法之上,眼中怒火熊熊,单手持棍将他镇压住,冷声道:
“不设寺庙,不设佃场,不修释法,不行教化,却把土地按家按户分了…叫个人随着个人的命运漂泊…必有悲剧…眼看着人起人落红尘是非无动于衷,还说不是你的罪?”
“倘若修行释法教化,收归土地,众民为寺佃,百姓唯有耕地自给与修行两事,心中有极乐,于是越苦越接近世尊,岂有穷困潦倒的道理?岂有不得不打猎的道理?有众释看管,他妻子哪里还会得病?”
伏匣眼中的怒火仿佛要实质化,咄咄逼人地从他双眼之中喷出,仅仅单手持棍就将空衡镇住,猛然间抬起手,唤出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