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就像一粒石子掷入平静的湖面,在景年心中荡出无尽波澜。
“若真如此,那这世间还有谁能铲除犀庇裂谷的邪祟?连尊上那般具有无上法力之人都做不到。”
慕兮状似不经意的一句感叹,却恍然间点醒了景年什么。
她再次想到景向薇曾在试图用瞳术追踪裴西时误撞见的紫薇七色圣光。
仙界之气出现在那里,难道真的不是巧合?
可那样一个罪恶深重之地,明明出现什么都可以,却唯独不能是仙界。
那将会是颠覆三界,甚至会触动到神界法理、仙界本源的最可怕之事。
景年心口堵的慌,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将这件事告诉他们二人。
她正踌躇着该如何开口,门外好巧不巧响起一阵敲门声,紧接着传来的疏逸的声音却叫人不觉精神一振——
“七爷!太子殿下那边有好消息!人醒了,这回是真醒了!”
景年一抬头,快速起身将门拉开,与疏逸目光对视的一瞬才总算有了实感,她按捺着激动,正想回身去看欧延,背后他已走到近前,稳稳道:“既是如此,我们速速前往探看。”
景年周身因激动甚至有些不可控制地微抖,下意识抓紧欧延手臂的衣襟,步伐有些错乱地跟上。
他们几乎是跟慕容昕那屋的一批人同时步入院子的,远远看到对方,都默契地加快了脚步向同一个方向而去。
楚清奕房中。
怀钦正蹲在床边,一勺勺向仍趴卧在床上的楚清奕口中喂着汤药。
这一回与之前唯一的不同,是楚清奕不再是一动不动的昏迷,而是微睁着双眼慢慢自主吞咽着那汤药。
“殿下!”
景年没掩饰自己的情绪,快步走到床前,面上难掩欣喜。
五日了,确实已太久太久,几乎是日复一日的煎熬。
床榻上,楚清奕闻声抬眼,面色也随之一变,许是看到满屋熟悉的面孔,眉眼松弛下来,轻咳一声,示意怀钦收了药碗,手支撑着试图起身,“大家都来了……”
“殿下莫动!这回可真凶险啊,偏偏萧痕不在,你若再不醒,我们可能真会让萧痕从上京赶过来了!”
慕容昕将人动作制住,好一阵感叹。
“七弟已醒了?”
这里的情况,怀钦方才已有向楚清奕解释过,这时他看到面前的欧延,眼中一亮,随即又连咳了好几声。
“大哥——”欧延神色复杂,如释重负地唤了一声,手覆上他未受伤的那侧肩膀,宽慰地轻拍了拍,饶是冷静如他,此刻也难免动容,“这一趟……真真辛苦你了。”
“景年一切都好?听说我们已被救下有五日了。”楚清奕温和一笑,轻轻摇了摇头,他脸色还是很差,一片苍白,说着又偏头看向景年的方向。
他目光含着浅浅笑意,是景年再熟悉不过的温润模样,真挚的不含一丝杂念。
“我都好,只是没有想到你会……为什么当时在山上的时候不告诉我?明明已经失血到那种程度,如果能早一点发现……”
景年眼圈微红,一股脑将在心中憋了许多日的话问了出来。在场的人都懂她不是在怨,而是久久不能释怀的后怕,非要当着他的面亲口说出来才会好受些。
“那么大的风雪……身上又没有带任何应急药物,说出来也是徒劳……不如一鼓作气,继续坚持下山。”楚清奕摇头,即便是现在,他也丝毫不后悔当初的做法。
“抱歉景年,让你担心了。”
他沉默了一阵,最后只回应了这样几个字。
景年抹了下眼角,强打起精神,“以后……殿下莫要再这般冒险了,如今苏醒过来,最重要的就是尽快把伤养好。”
“殿下应该算是这世上除了火族外,唯一一个到过断情宫的人了吧”,慕容昕适时地调节起气氛,“快与我们说说那上面究竟是什么样的?”
楚清奕无奈一笑,收回目光似乎陷入记忆中,“山顶结界内虽是一片冰天雪地,但亭台楼阁、雕梁画栋巍峨耸立,与雪景融会贯通,倒别有一番韵味,气势上,丝毫不输皇家宫殿,甚至更多了几分仙家之韵。”
“只是山中结界之外,也确实如世人所言,暴雪倾覆、气候变化无常,毫无生机可言,就算有灵珠护体,不受严寒束缚,但环境太过恶劣,雪崩、暗洞……猝不及防。”
景年是与他一起经历过的人,闻言只能重重一叹。
“大哥,你养伤的这几日我们已有了些新的发现,在断情山西北侧的山脚下,发现了一座未被记录在册的石庙,有可能会查到景向岚进一步的下落。接下去几天,你且安心养伤,我们争取尽快调查清楚,待你身体能禁得住长途跋涉了,便尽快启程返京。”
欧延道出之后的计划。
“你们且放手去查”,楚清奕一向是无条件支持欧延的,“景年在断情山上似乎也收获了不少关于断情宫宫主当年的消息,可能会有助于我们之后的调查。”
他并不知晓全貌,但断情宫内,景年与毕尧对话间所流露出的种种,尤其毕尧甚至直接对景年唤景向薇的名字,这些关键线索都切不可遗漏。
“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