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你们可有良策,难道就无一人有良策吗?”
这个问题,显然超纲了。
大家都默不做声。
即便是聪明如姚广孝,他的策略也是摆烂。
不过今日,朱棣却没有责怪,他只是瘫坐在龙椅上,眼神暗澹无光,显得很无力。
这等事对于朱棣而言,打击是最大的,因为他是一生好强之人,似他这样的要强之人,总以为一切在握。
可面对这鼠疫,却发现,自己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倒是张安世开口打破了静默,道:“陛下,眼下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清理街巷,尤其是要对厨余的垃圾进行专门的处理……除此之外……”
杨荣却在此时打断道:“威国公,问题不在此。谁都知道,鼠疫乃是因为死鼠导致,若是能灭鼠,当然可以活人无数。可问题就在于,鼠疫发生,天下震动,人人自危,此时何止是寻常百姓,即便是差役和军卒,也是茫然无措。”
“威国公所言的事,无一不需大量的人力物力,可在此时此刻,太难了。”
这其实才是现实的情况,大家都是人,碰到了这种情况,张安世所说的事,其实用处并不大,因为现在根本无人去管顾这些。
张安世此时也是心乱如麻,他惦念着姐夫一家人,害怕真有什么闪失,可同时,他也担心着自己家。
静怡和孩子却不知怎样了,徐静怡此时又怀有身孕,若是有什么好歹,那可就真的糟糕了。
大家都慌,张安世也只是一个凡人,他又何尝不慌呢?
就在此时,亦失哈匆匆而来,道:“陛下……陛下……”
他刚从东宫接了人来,特别赶来禀奏。
朱棣看着亦失哈,露出几分关切道:“如何?”
“太子殿下一家,已接入大内了。“
朱棣沉着脸道:“教人随时观察他们的情况,让他们好生呆着。”
亦失哈道:“是。”
与此同时,一个宦官火急火燎地抵达了文楼。
他知道陛下正和大臣们在议正事,便在外头探头探脑,有些犹豫,是不是该进去禀告。
朱棣本就大怒,见有宦官竟敢在此窥测,便立即大怒道:“何人?”
宦官吓了一跳,想躲也知道躲不过,却只能硬着头皮,连忙走了进去。
大概因为害怕,结结巴巴地道:“陛下,奴婢……奴婢……”
朱棣此时的心情正糟糕着呢,直接指着这宦官道:“拖出去,喂狗。”
宦官脑子里一片空白,人都麻了。
这头命令才下,就立即有禁卫快速冲了进来,生生将这宦官按倒在地。
这宦官一倒,袖里的一份簿子便抖落了出来。
只可怜这宦官吓得身如筛糠,张口欲言,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眼看着他就要被禁卫拖拽出去。
张安世低头看着地上的簿子,眯了眯眼,勐然道:“且慢。”
禁卫们犹豫地看一眼朱棣。
谁料这个时候,张安世已捡起了簿子,翻了翻,而后……张安世露出了惊诧的脸色。
他喃喃道:“陈道文……陈道文回来了……这狗东西……回来了,为何……为何……”
张安世失了神。
宦官这才反应了过来,像一下子找回来了自己的声音般,连忙道:“陛下,奴婢万死啊,奴婢万死,这是锦衣卫那边,说是有紧急的口信,要报知威国公,奴婢……怕耽误事……”
朱棣此时已顾不得理会那宦官,却是眼睛直勾勾地看向张安世。
张安世则是一副聚精会神的样子。
他一字一句地翻阅着簿子里的每一行字。
姚广孝觉得这个家伙,在御前竟如此失仪,想到张安世烧舍利和建佛塔的承诺,忍不住咳嗽一声,提醒一下。
可张安世却是浑然不觉,好像对此充耳不闻。
他只是继续低头看着,像是痴了。
尤其是里头的数据,张安世一个数字都不敢遗漏。
众人见他如此,也不知张安世到底葫芦里卖着什么药,此时,却都不禁默然。
看了很久。
张安世终于深吸一口气,而后抬头起来,他双目,突的放出了光。
张安世此时就感觉自己像是喝醉了一样,双脚似踩在棉花上,晃晃悠悠地走了几步,而后才移开了簿子,看向了那宦官,道:“何时送来的消息,来的人是谁?”
宦官显然给吓得不轻,却还是硬逼着自己好好回答:“这……就在方才,来的是两个人,一个自称是锦衣卫佥事,还有一个……是个青年。”
张安世不理会其他人不解的目光。
却是继续对这宦官逼问:“他们还说了什么?”
“说是有大事奏报,噢,其中那青年,风尘仆仆的样子,神色十分疲惫……”
张安世又深吸一口气,眼中似有了确定,便道:“知道了,好啦,不要拿他,让他下去吧。”
姚广孝一听,皱眉,觉得张安世这家伙,实在有些胆大,陛下说拿下,你张安世还敢当着陛下的面,改变陛下的口谕?
莫非到头来,是贫僧给他张安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