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徐辉祖的目光一扫。
便见张安世张牙舞爪的样子。
对张安世而言,姚广孝确实不好惹。
可是只要对方喜欢钱,而他恰恰最多的就是钱,那么他就不怕得罪姚广孝。
大帐之中瞬间安静了。
因为大家都看到了徐辉祖来了。
姚广孝又如往常的一脸清净从容的样子,合掌,念经。
张安世一愣,没想到来的会是徐辉祖。
徐辉祖定了定神,心头也暗暗松了口气,只要张安世还活着,那么就不急了。
当先,先去和姚广孝见了礼。
姚广孝停了念经,笑容可掬地看着徐辉祖道:“魏国公来的好,贫僧方才置身险境,宛如处在阿鼻地狱之中,有魏国公来,贫僧就放心不少了。”
张安世也悻悻然地给徐辉祖行礼,道:“见过魏国公,魏国公来,怎么也不招呼一声。”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面对张安世,那就不需这样客气了,反正是自己的女婿,何须啰嗦什么礼数。
张安世此时便耷拉着脑袋道:“我们遭遇袭击啦,也不知为啥,突然就有一千多骑兵围了我们大营,紧接着便是冲杀,真真吓死人了。”
徐辉祖皱眉道:“那些人”
还不得徐辉祖说下去,张安世就道:“已经击溃啦,这群废物,不堪一击,不够我们天下第一营打的,天策卫怎么这么弱啊,真是奇怪。”
虽然进营的时候,徐辉祖已经知道了结果,可这话自张安世口里说出来,徐辉祖却还是心里大惊。
他也算是带兵多年,而且从小就在军营中长大的,对于这行军打仗的事,再没有人比徐辉祖更清楚其门道了。
可眼前不可能发生的事,却是发生了。
于是徐辉祖道:“你这五百个新卒?”
张安世道:“对,五百个新卒。”
徐辉祖没有看张安世,而是看向姚广孝,他觉得姚广孝的话更可信。
姚广孝似乎一下子明白了徐辉祖的心思,笑道:“哎这是佛祖保佑啊。”
张安世忍不住道:“我此前就给了两万香油钱,他舍得不保佑吗?”
“阿弥陀佛,承恩伯,众生平等,你不要打诳语。”
张安世:“”
徐辉祖依旧还是觉得晕乎乎的。
这事实在太蹊跷了。
可它分明就在眼前实实在在地发生了,令人不得不信。
却在此时,张軏匆匆进来,一边骂骂咧咧地道:“大哥,你管管四弟吧,四弟又想拿俘虏嘴里塞手雷啦,反正我是管不住了。”
张安世文绉绉地道:“不教而诛,是为虐也,你叫他到我的面前来,我好好和他讲讲道理。”
张軏有点懵,嘟囔道:“大哥,你吃错药啦,你咋这样说话?你别这样说话,我听着心里害怕,大哥,咱们去入老四他娘去”
张安世面带微笑,只目光幽幽地看着眼前这个家伙,如果眼神能杀人,他此时一定能将张軏碎尸万段。
这时候,张軏才注意到了徐辉祖,顿时吓得两腿发软,连忙道:“大哥,我我是有事要报。”
张安世道:“说。”
张軏一本正经地道:“人数清点妥当了,模范营伤二十七人,一人伤的颇重,已想办法救治,其余二十六人,都是皮外伤。天策卫的贼人那边,死了一百二十七人,俘了两百九十三人,有不少都是受伤的,咋办?”
张安世道:“先看押着,还有,让四弟不要胡闹,拦住他。”
张軏抱手:“那卑下去了。”
当下,急急忙忙地一溜烟跑了出去。
徐辉祖在旁听到那几个数字,更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完胜。
这天下,还有能以如此战绩就完胜一千多骁骑的军马。
要知道,这才是五百步卒啊。
他看张安世的眼神,瞬间有些不同了,当下便道:“随我走。”
张安世不解道:“走?”
“去见驾。”徐辉祖道:“陛下已经急疯了,速去见驾吧。”
张安世像是一下子反应过来,又忙看向姚广孝道:“姚公也得去。”
给了钱的,没理由姚广孝不去。
到时只怕还要对质,姚公就是压舱石。
毕竟,他手里可是沾满了天策卫的血啊!
姚广孝自也知道自己此行的任务,苦笑道:“去去去,这样的大事,贫僧怎可错过。”
说罢,三人各自骑马,随即便马不停蹄地朝京里狂奔。
而此时,兵部右侍郎方宾已来到了午门。
他直接就跪在了午门外头,一路颠簸,轿子走的慢,好不容易到了紫禁城,方才想起自己还未向通政司禀奏入宫。
只是现在再去通报已来不及了。
索性跪在午门外头实在。
很快便有宦官出来,道:“方侍郎这是何意?”
方宾沉声道:“臣兵部右侍郎,有天大的事禀奏。”
那宦官看着方宾的样子,犹豫了一下,他甚至怀疑,对方可能是来死谏的。
要知道,大臣一直崇尚规矩和礼仪,你兵部右侍郎难道不知道规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