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自己年少时的老师李希颜这个模样。
朱棣的心情是很不好受的。
毕竟少年时起,他就尊敬眼前这个人。
此后李希颜辞官隐退,一心做学问的性情,也让朱棣深为敬佩。
像那种自诩淡泊名利的人,朱棣见得多了。
可在名利面前,又有几人能坚守?
单说当初建文皇帝身边那些所谓的读书人,还不是千里为官,要嘛只为一个所谓读书人仗义死节的美名。
天底下,能像李希颜这般能经受住如此诱惑的人又有几人?
再者,这世上还有能令李希颜这样天下一等一的大儒都钦佩的五体投地之人,这个人的学问到底是何等的地步啊。
只这般一想,朱棣就非要见此人不可。
至少在朱棣的心目中,李希颜口中所说的这个奇人,可能至少也是类似于朱熹一样的人物。
百官们也极为踊跃,几乎所有人既带着好奇,又带着几分尊崇。
于是乎,朱棣摆驾。
百官们纷纷尾随。
看着所有人都兴冲冲的样子,张安世其实有点懵。
不会吧,不会吧,杨士奇?
他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另一边,有人拉扯他,边道:“阿舅,阿舅,走呀,走呀。”
张安世低头一看,却是朱瞻基。
他便立马板起脸来,低声道:“你就晓得看热闹,你该多学一学阿舅,做人要处变不惊。”
朱瞻基兴致勃勃的样子道:“可是他们都去了,我们也去瞧瞧,看看这天下第一大贤是何等样的人。”
张安世带着几分心虚道:“什么天下第一大贤,你咋这样说?”
朱瞻基摇头晃脑地道:“这是当然的,皇爷爷已经很厉害了,那么皇爷爷的恩师自然也很厉害,我听皇爷爷说,太祖高皇帝蔑视读书人,许多人都瞧不起,可能让太祖高皇帝都瞧得起,请去教皇爷们读书的人,一定是太祖高皇帝都钦佩之人,几十年前,这位李先生便已如此厉害了,到了现在,一定更厉害吧。”
朱瞻基顿了顿,继续道:“可连李先生都钦佩得五体投地的人,那么就一定是自太祖高皇帝以来,天底下最厉害的大贤了!阿舅,你说那大贤是什么样子,是不是已经很老了,他平日吃饭的吗?还是餐风饮露?我想他一定是像李先生这样的高士,你想想看他这样有本事,却不显山露水,可见一定是隐居不出。呀,这样的人实在教人钦佩。”
张安世听他越说越激动,啰嗦一大堆,一时也是无言以对。
缓了一下,他才道:“你有没有想过,可能那个人也没这么厉害。”
朱瞻基叉手,瞪张安世一眼,就道:“阿舅平日里只晓得吹嘘自己,贬低别人。”
张安世忍不住冷哼道:“我何时吹嘘过自己,什么时候?天哪,是谁教你说的这些话?你变了,你已经没有良心了,可怜怀胎十月啊,不,可怜我阿姐怀胎十月,何等的辛苦,又含辛茹苦地养育了你,谁晓得你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我实在太伤心了。”
朱瞻基便耷拉着脑袋,毕竟还是个娃娃,被张安世如此一说,便不免脸上浮出几分沮丧。
可看众人已经陆续往外走,朱瞻基只好又拉扯着张安世:“阿舅,我们走吧,走吧。”
这时,大家没理会张安世和朱瞻基,大家的心思,都放在了那位大贤人身上。
张安世拗不过朱瞻基,无可奈何下,也只好带着他,尾随着大家,出了殿。
边走,张安世边忍不住道:“你瞧瞧你爹,就是我姐夫,他一听大贤人,蹦跶得比谁都快,连你这亲儿子都不管了,你瞧瞧,世上谁最疼你的。”
朱瞻基道:“父亲礼贤下士,我以后也做他这样的人,阿舅不将贤才放在眼里,是嫉贤妒能。”
张安世想踹他一脚,不过终究没有踹下去,无能狂怒中
见张安世不再理他,朱瞻基倒是道:“阿舅,我错了。”
“阿舅,以后我要好好的关照你,要赐你很多很多好东西。”
张安世来了精神:“赐我什么?”
朱瞻基努力的想了想,便道:“赐你一百个木马,一百个陶哨,还有一百个泥人。”
张安世感觉自己一头黑线,道:“现在开始,不许和我说话。”
朱瞻基:“”
朱棣骑马,自大明门出。
太子和皇孙也出行,不过太子出了大明门之后,只能乘辇,朱瞻基自也是得被抱入辇中。
倒是汉王朱高煦,神采奕奕,却也骑着马,跟在朱棣的后头。
自然,李希颜被赐了软轿。
其余人只好步行。
最惨的还是胡俨,胡俨失魂落魄的样子,他满脑子还想着事,转而又想到自己似乎犯了小人,似乎处处都被人针对,竟没有一件顺心的事,难免心里凄凉。
张安世落在后头,默默地一路跟着大队人马行至杨士奇的住处。
杨士奇所住的地方,是一个租住的小合院,甚至位置有些偏僻,附近多是三教九流之人。
突然一下子来了皇帝和文武百官,较为仓促,倒是御驾到来之前,有禁卫在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