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姓什么,陈家说她娘家是流民,早就找不到人了,她那男人排行老二,周围人便囫囵叫她二娘。”
可怜见的,十八九岁在她那个时候可能还没高中毕业呢。
赵陆的目光在她身上没有错开过,满脑子都是养活这么大个人一年多少钱才行,是不是还得给点工钱?果然她没生那个富贵命,根本招架不住生活里突然出现一个‘下人’这种情况。
尤其是一说二娘,那姑娘身形还抖了一下,显然是害怕这个称呼,一个可能有心理创伤的哑巴使唤……赵陆又着叹了口气。
她今天叹气的频率比过去一年都多,不能叹了,且伤肝呢,于是起身进屋抱了一盆泡好的泛灰的红薯粉条来。
说来也巧,她的信件半月前出门,正当她想着赵三有没有收到信时,却突兀地收到了镖局送来的属于赵三的来信。信件不过寥寥几语,但包裹却是鼓鼓囊囊,拆开来才知道是一大包玉米种子和红薯粉条。
赵陆不做她想,只想着原来古代的驿站也是如此神速,京城与金陵一来一回竟然只要半个多月,想来是幸运地搭上了官船。
“酸辣粉是个什么粉?”
这话儿没法为胡夫人解释,带着疑惑,满院子油泼辣子的焦香混合着陈醋的酸香,叫三人吃得开怀。
“好吃!”胡夫人吃得汗流浃背,却兴致高涨,她酷爱食酸,却不知道热热辣辣的酸更美味,“你这个手艺,开吃食铺子也行。”
古往今来,夸一个人做饭的好吃程度里,最高级的赞赏就是你开店也行。
赵陆笑得前仰后合,说可以,休假的时候就在家门口支个摊儿,反正咱们也住得临街,还省得单独赁摊位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胡夫人觑着眼睛思索着可能性,不知不觉连碗里的汤都喝干净了。
二娘甚至忍不住背过身去舔了舔碗沿。
赵陆努努嘴,本想说再添一碗,但想到早上就泡了一个人两顿的量,实在是没有现成的可以添一碗了。
不过新的粉条已经泡上了,等晚上再吃一顿,总能填上,于是赵陆不动声色询问道:“二娘这个名字不好,咱们换一个怎么样?”
心理疾病就是要远离一切刺激源头,如果名字让她杯弓蛇影,那就换一个名字。
“嗯。”二娘没敢坐椅子,蹲在地上将胡夫人的空碗与自己的叠在一起,转身三两下就将碗冲干净放在一旁,眼巴巴的盯着赵陆,显然是等她手里的最后一个碗。
赵陆被她盯得发毛,想着再吃就不礼貌了,于是半碗汤递过去,刚想说倒掉,就见二娘端起碗起身,稀里呼噜的喝了个干净,毫无嫌弃之色。
“欸……”赵陆忧心忡忡,想着心病得医,身上的毛病也得医,太不讲究了。
二娘很珍惜吃食,别说她家流亡的时候三天饿九顿,就是嫁为人妇了,也没过过几天好日子。
农忙的时候,带米糠的糙米里添上豆子高粱和杂菜,能焖上一锅干的,已经是顶好的日子了。不过那样的好饭,陈家不剩下的话她也没得吃。
吃得最多的还是焖锅里添一瓢水,将甑子上剩下的饭粒子干干净净挖下来,添上野菜就那么稀里糊涂的过了一日又一日。
她讨好地冲两人笑笑,嘴张张,也没说出话来。
赵陆莫名有些心酸,却叫胡夫人一拍大腿,大喝一声:“有了!”
“吓我一跳!”两人身形一抖,二娘忙不迭转身拿起笤帚开始打扫院子,待看见枣树上零星几个红彤彤的小枣儿,灯笼似的藏在黄叶里时,二娘蓦地站在树下不动了。
赵陆喊她拿杆子打下来吃,年初时叫人肆掠了一回,枣树上就剩不几个歪瓜裂枣,她都没留心过竟然已是一年枣熟时。
胡夫人拉着她,说要合伙做酸辣粉小吃摊的生意,“你平日里要上值,那就你出方子我出力,咱们五五分账。”
见赵陆神色复杂,胡夫人忍痛让步:“四六,我四你六。”
枣树上传来窸窣作响的敲击声,胡夫人颤颤巍巍道:“你雇我也成。”
她家有个傻儿子,想要出门做点什么都没办法放心,先头被拘在贾府一回,她心都快操碎了,暗下决心往后再也不做这样劳心费力的事了。
宁可少赚钱,也要看顾好自己的心头肉。
“婶子啊,你有开店的经验吗?”
“没有。”
“你有算账的经验吗?”
“也没有,但小账谁还算不明白了?现学呗!”
胡夫人信誓旦旦,畅想着在门口支个锅摊,冬日里一碗热气腾腾的酸辣粉,肯定招人喜欢,甚至她都看见自己数钱时候的模样了。
“婶子想做的话,我占一成利,方子没什么技术含量,送你了。”赵陆心想,京城人讲究,大部分人红薯都不肯吃的,若知道这粉条是红薯粉
制取,恐怕要闲话。
“这、这怎么使得?”
“婶子您自己看着办,我暂时肯定没时间来和你摆摊。”自行车的样品已经托晴雯送到宝玉面前了,他那人最是玩心大,必定会让一众公子哥儿知道,怎么着也会有生意做。
“对了,我去买套床褥。”说着,朝枣树上的二娘指了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