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珠刚感叹完平平安安,就撞上一件大事。
这事儿说起来与下头人没什么干系,不过经了王熙凤的手,当即就叫阖府震动了。
因林之孝告诉云珠暂时对珠蚌撒手的缘故,她将值了珠胚的蚌四下里的水渠藏了,便每晚搂着被褥呼呼大睡,这样的高床软枕,也是睡一日少一日呢。
说起来给贾宝玉做下人真不是什么难事儿,不过是日常里警醒些,只要大家伙儿将他哄高兴了,再把他的日常琐碎照料好,就算是优秀员工了。
更何况云珠又是八百里开外的摸边丫鬟,大丫鬟们忙着争风吃醋互相打压,她只需要吃饱睡香,日常做些杂活,为大丫鬟们打打下手,因此在茶水间一拘就是两三年。
“这么说,二奶奶是抓着主犯了?”
因云珠天天泡在小厨房折腾吃的,手艺又莫名的好,再兼宋大娘的包票,厨娘们倒是很喜欢她,日子久了,家长里短的也不避讳云珠了。
“是,这是宝二爷用膳前亲口说的,做不得假。哦对,这个肉松小贝再做几只,宝二爷说要送去给老太太尝尝,只是这点心有些油腻,不可多送。”万一老年人吃坏了肚子,谁担得起呢。
云珠手上不停,将蛋黄搅打成酱,那疯狂倒酥油的姿势,连素日里大手大脚惯了的厨娘看了都冒汗。
厨娘走进来将磨碎的紫菜放在云珠手边,一边笑眯眯地说道:“闻着就又香又甜,老太太必然喜欢。”
她就觉得,这世界上不可能有不喜欢吃这种精致的糖油混合点心的人,因此宝玉说多做一碟子想叫老太太尝尝,云珠便马不停蹄地去了。
厨房里正热火朝天,就听后门外有奔走的脚步声,期间还参杂着流产吵架之类的词语,这前仆后继吃瓜的状态真是叫人一下就清醒了。
不一会儿,怡红院也热闹起来,贾宝玉顾不上云珠的嘱咐,一把接过点心放在茗烟手中,便急急忙忙往院外去了。
“怎么了?”云珠心头慌张,抄家这么极速吗?
往日端方的绮霰也面露无措,急忙将臂上的襻膊解了,这才说道,“稍安勿躁,你们且做好自己的事,我去问问。”
荣国府里规矩松散,但突然吵闹成这样,丝毫体统都没了,云珠便知道事不小。
她留下两碟子点心放在一旁,又将其余的送了厨娘,这才匆匆回了寝室。
目光所及之处,先是将银钱等一应精贵值钱的东西扒进了空间,又焦急地拢了一件衣裳在身上,便随大流往着贾母院去了。
老太太院中争执鼎沸,互不相让。
云珠一愣,定睛寻声过去,就见邢夫人身前的丫鬟在高声说着什么。
看到这儿,云珠松了一口气,不是抄家就行。
心头猜测着今儿这事儿怕是大房闹出来的。只是大房素日里太平得很,邢夫人虽瞧着与贾赦是感情不如二房,膝下又没有儿女,虽压不住贾赦的花花心思,但管着后院还算太平。
正想着,就听王善保家的在老太太门前跪着,拉着鸳鸯的手哭诉道:“等不得了,好妹妹,你帮帮忙,求你进去和老太太说一声儿,老爷要休了我们太太呀!”
“这话从何说起?”鸳鸯是老太太身前的执事大丫鬟,要问些事件缘由也是情理之中,毕竟非年非节的,来个人随随便便就能见老太太,岂不是显得她们这些下人无能?
休妻?
云珠简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虽然邢夫人偶尔行事是混蛋一些吧,但也相携这许多年了,除了没有亲子,脑袋也不大好使些,也不如妯娌儿媳妇们能干……但那也不至于一把年纪了休妻吧。
鸳鸯问起缘由,云珠也不由得竖起耳朵,正听王善保家的哽咽道:“是,是二奶奶前些日子早产,又……二奶奶如今查证起来,非说这孩子是咱们太太指使人下的黑手,这才给害了去,口口声声说要去京兆尹分说,老爷听了,打了咱们太太一巴掌……如今又说要休了太太。鸳鸯妹妹,你帮帮忙,求求你,救救我们太太吧,我家太太冤枉啊!”
“二奶奶可伤着了?”鸳鸯一怔,急忙问。
“没有。”
“大太太呢?”
“流了好些鼻血,止都止不住哇!”这流血一事,可大可小,更何况若大太太真被休弃,她们这些陪房难道还能落好?二奶奶的胎是落地了才没的,真要分说,也不见得真能扯到她们太太身上来。
王善保家的痛哭流涕,胡搅蛮缠,毫不松懈。
云珠听了,自觉引不到怡红院来,便也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因邢夫人叫贾赦打了,她心头多少有几分不舒服,再怎样,家暴也不行啊。
王熙凤产子又夭折的事儿,如今口口声声说是邢夫人指使的,老太太觉得不大应该。
邢夫人膝下无子,在府里做隐形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虽一直有和王夫人别苗头的征兆,可她却实在是没有动机去害凤姐儿肚子里的孩子。
贾赦早有意为贾琏请封,就等着这孩子落地呢,此时邢夫人对凤姐儿下手,那岂不是太糊涂了?
云珠被贾宝玉招上前,茗烟是小厮,不好在女眷云集的内院多留,便将点心送到云珠手中,这近距离八卦的机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