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脚踏实地,云珠拉着同自己五分相似的赵三,狗狗祟祟的贴着她的耳朵问道:“你俩洞…圆房了吗?”
适才对小妹崇敬的目光哗的变成惊吓,然后红晕从脖子处开始缓缓上升,直到满面通红,才在云珠镇静的目光里微微的摇了摇头。
虽没有人教过,但她大约知道成亲的流程……赵三虽不细懂,但那等羞赧事,即便是亲姐妹,也没有拿出来胡诌的道理。
“极好,就这样保持住,我跟你说,女孩子……”云珠拉着赵三直说得口干舌燥,将生理课上那些知识细细的掰开了揉碎了灌到赵六脑子里,讲到兴起时还抽了根木棍在地上画起了示意图,甚至随堂测验了好几个小问题。
赵三从一开始的期期艾艾,变成后面的红着脸磕磕巴巴答个八九分齐全,这才换来了云·严厉夫子·珠的认可。
其实不用云珠说,赵三也知道眼下不能生孩子,只是从前只知道短了银钱无法养育孩儿,如今云珠细细分说,她才透彻清楚,不止是要对孩儿负责,更是要对自己负责。
想起父母先头的行径,更是在心中将赵六的话奉为圭臬,反复咀嚼,然后化为深深地认同。
“大户人家,着实不一样,连这些东西竟都教导,你且放心,我定是好好为自己打算,也必定说服刘郎,等到我十七八岁,有些家私后,再议此事。”赵三虽红着脸,却也满脸坚定的应承。
她抚摸着云珠的发髻,回想着二人分别时,六儿还是个呆呆傻傻的小丫头,如今不过一年多,竟长进如此之多,虽说得云淡风轻,内里不知道要在那宅院里吃多少苦头:“吃了好些苦头吧?”
这一番诉衷情,虽说得云淡风轻,可个中曲折恐怕只有亲历者才知道其中的苦难,赵三想到这里,忙不迭的转移话题道:“吃些东西,中午那个赶马车的男子不是说傍晚就来接你吗。”
说罢,起身从柜子里提出一小袋面粉,带着云珠出门往厨房去。
“不苦,我不苦,你不必担心我,你同……姐夫如今做什么营生?生计如何?”云珠跟在身后,舌头打了两转,又想起适才赵三通红的脸,费了好大力气才叫出姐夫两个字。
“倒是算不上什么营生,如今你姐夫做着货郎,走街串巷卖些小玩意儿同节令点心,我在外头帮人浆洗衣裳,族中偶尔送些吃食旧物,日子倒也还过得下去。”赵三生起灶上的火,嘱咐云珠看着火,自己则忙忙碌碌的揉起杂粮面来。
想起出门时看见的那倍受追捧的卖糖货郎,云珠心念一动,轻声道:“西大街繁华,我瞧着那新鲜的糖球倒是好卖。”
棒棒糖,没见哪个小孩儿不喜欢不着迷。
赵三沉吟片刻,露出个酸涩的笑容,摇摇头道:“我倒是听刘郎说起过那糖球儿,听闻还可做出颜色鲜艳的新鲜样式来,可咱们如今买的麦芽糖怎么做都只得黄和褐两色,比起那鲜艳的,咱们销量平平。”
这时代,麦芽糖是要用麦子发芽提取,北方地区麦子可是救命的主粮,根本没多少人家有余粮用来制糖,精糖难得,再想在精糖的基础上做出花样,本就是富贵人家的巧思。
没有人工色素的时代,鲜艳的颜色更是难寻,什么菠菜绿,石榴红,菊花黄……
平头百姓想都不要想。
许是面粉不够,赵三俯身在案板下摸出了两个红薯,洗净了削皮一起放在锅中煮着,见着赵六落在红薯上的目光:“这是番薯,从前咱们家也是种过的,许是品种不一样,这京城的番薯更甜更软,虽价廉,只可惜吃多了腹胀,平常人家都不爱买的。”
不多时,锅边的水汽蒸腾,云珠坐在火灶前,小脸映得通红,赵三见了,又忍不住端起姐姐款儿:“咱们今晚吃番薯麻食,你小时候最喜欢的。”
麻食就是从前的猫耳朵,有些地方也叫揪面片儿,不是什么惊艳的吃食,但在食物精贵的穷人家中,一碗碳水是难得的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