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与太史相识于危难之际,久历艰苦,陛下难道还看不清太史的为人吗?”
刘协闻言一怔。
殿中烛火晃动。
一阵风带来了北邙山寒凉的夜晚,无望的等待,似乎永远无法到来的,漫长的黎明,绝望又希冀,饥饿,对于生的渴求和死的恐惧,尊严被践踏的愤怒与无助……
他以为早已遗忘的过去,如此鲜活的,再度降临在他脑海。
他想起那张稚嫩,善意的面孔。
那个少年带来了自己恨不得能置之死地的仇人,将自己和皇兄带回了百官面前,接受百官的跪拜迎接。
那一夜的荒谬动乱,就在那个小少年的手上终结。
那时候他是怀着何等感激与崇敬的心站在种平面前?那时他又是如何在心底承诺,日后要怎么真心相待?
可后来,洛阳,长安……
他们兄弟似乎总是狼狈,总不得不将命运交到这个少年手中。
原先他也是愧疚的,在长安守着那孤城时,他既羞且愧,因着他无法给种平足够的封赏,只能拜托,只能请求。
明明他才是皇帝。
但面对种平时,他却始终是恳求的、狼狈不堪,弱小无力的那一方……
也许那些感激和敬重,就是在这一次次地羞愧中破碎,直至恼羞成怒。
“即便如此,他也不该上表叫那张燕离许都,他该知道这兵马乃是朕中意的。”
刘协嗓音柔软了些,他到底心有触动,话语间对种平的态度放软了许多。
伏完心说整个许都都在曹操手底下,现在要掌兵?
曹操不在还有点可能,现下是万万不能!
听刘协这意思,还是希望种平主动帮他拉拢兵马?种平怕不是觉得自己活的太长了?就换作是他,他也不可能去干这事阿!
与其让刘协瞎折腾被曹操敲打,还不如把张燕送出去,好歹人和兵都还能保住呢……
伏完暗自腹诽,他寻思着难道这也是董承的主意?多少有些看不清局势,愚蠢过头了啊!
“阿嚏!”
刘协打了个喷嚏,有些不满道:“朕昨日不是下诏,擢侍中种辑为太尉?纵观以往三公,哪一位不是出身世家大族?朕甚至没考虑让那杨奇顶这位置……这样的厚待难道还不够吗?”
伏完不说话了。
他心想这位置可是够招人恨的……何况,以后若有个什么天灾,这位置岂不就是纯抗祸事的?
他开始怀疑,董承这老家伙是不是收了曹操的什么好处,怎么这桩桩件件,尽是在坑陛下和他们这些保皇党?
闹了半天,内鬼竟在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