熏风拂枝蝉蜩鸣, 庭砌素影如嬿婉,皓月之下, 一派谧然, 可素馨苑内多少是破坏了些意境。 侍医为秦妧把完脉后,写下药方拿给茯苓,“小火慢煎, 膳后食用,药苦可加糖。” 随后看向裴衍, 躬身道:“大奶奶受惊过度,使肝气上溢,以致晕厥,稍作调理和安抚方可恢复无常。世子不必过于担忧,但也不可再让大奶奶处于惊吓中。” 裴衍点点头,转眸看向昏迷不醒的人儿。 杨氏带着裴悦芙过来时,脸色肃穆, 埋怨之意溢于言表。 长子自幼聪慧过人, 天赋超群,除了性子温凉,从没让她挑出过理儿来,今日这般,实属罕见。 家有家规,在屏退所有仆人后, 杨氏还是冷声训斥了几句,“再解不开的结,也不能对妻子动手。为娘在你们很小的时候就说过,妻子是需要被尊重的!祸是自己闯的,就要自己弥补, 去灶房亲自煎药!” 裴衍听出了不对味儿,却也没有反驳,替秦妧掖好被子,沉默着离开了正房。 从没见过长兄被训,裴悦芙觉得新鲜,同时又觉得长兄不会对秦妧动粗,毕竟她亲眼瞧见过长兄偷亲秦妧的场景,应是发自内心的喜欢!既喜欢又怎舍得动手? “母亲,是不是误会啊?” 裴悦芙深知以讹传讹的话不能尽信,她们是听仆人禀报的情况,说是世子爷将大奶奶身上弄出了伤,或许传差了嘴儿呢。 杨氏稍稍缓和脸色,没了刚刚的严厉。作为过来人,自然明白“弄出伤”的含义,但明面上也不能往儇佻轻浮上提,会坏了家风的。 掀开被子,杨氏轻轻拉开秦妧的衣领,见雪肤上红痕片片,登时有些脸热。 长子给人以光风霁月之感,何时见他如此放纵过! 一旁的裴悦芙也瞧见了秦妧身上的红痕,不禁咋舌,对长兄有了新的认知,同时又生出了身为女子的相惜感,“母亲,大哥太过分了。” 杨氏为秦妧整理好衣襟,拍了一下女儿的脑袋,“不许出去乱说。” “女儿晓得。” 杨氏让薛妈妈取来薄荷药膏,替秦妧擦拭完身上的“伤”,又等到长子端着药碗走进来,才拉着女儿离开。 卧房又只剩下两人,裴衍坐在床边,没有急着喂药。昏迷的人又如何喝药呢。 他想起第一次见到秦妧的场景,与秦妧记忆中的初遇不同。 那是芒种的前一日,他随父去往敬成王府做客。一同赏乐时,忽听王府门侍来报,说是府外来了一个扬州女子,自称是家主前室之女。 站在高高的花苑阁楼上,他瞧见了等在府外角门前的娇小女子。 素衣破旧,背着个包袱,就那么站在炎炎烈日下,像一朵昙花,倔强不开,也不与百花争艳。 乘车离开王府时,他鲜少地管了闲事,让车夫递上一个水囊。 马车驶离后,他撩帘侧眸,发现女子拧开水囊大口饮水,看样子是渴坏了。 后来,在父亲犹豫是否收留秦妧时,也是他随口一句“人情好办事”,才有了秦妧借住侯府的机会。 那时虽对一个十岁的小娘子不感兴趣,目光却一直不受控制地停留在对方身上,至于是不是纯粹的怜悯,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寅时二刻,该准备上朝了,他捏了捏颞颥,端起药碗递给门外的茯苓,吩咐将药再热一下。 破晓时分,秦妧悠悠睁开眼帘,入眼的是暖色的承尘。 一只小手伸了过来,覆在了她的额上。 秦妧转头,见阿湛坐在床边,不觉一愣。 发现人醒了,阿湛赶忙跳下床,将茯苓叫了进来。 茯苓抚抚胸口,长长舒出一口气,扶起虚弱的秦妧,喂她喝下一次次温热的汤药,并说起世子守了半宿的事。 秦妧渐渐记起了昏迷前的场景,不可抑制地蹙起眉,推开药碗,躺回了被子里,等阿湛又过来时,才哑声道:“婶婶身子不舒服,前半晌不能陪你去游船了。” 阿湛点点头,不声不响陪在一旁,没有扰人清静,安静的如同一叶孤舟。 晌午时,杨氏过来说了些暖心窝子的话,“你要觉得委屈,就晾晾时寒,有为娘撑腰,不必顾虑其他,但别气坏身子就行。” 秦妧摇摇头,当着婆母的面自然不会流露哀怨,“昨夜也有儿媳的不是,不都怨世子。” 杨氏拍拍她的手,宽慰了几句,又说起另一桩事。 半月后是赏花宴,今早宫里的提笔太监亲自来传话,说是太皇太后想见一见安定侯府的长媳。 作为臣妻,秦妧自是推拒不了。 “那日辰时,你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