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母妃!”
刚刚浅眠的帝彧眉心紧蹙,一脸挣扎与痛苦。
“不要,不要!”
梦魇中的帝彧倏地从床上坐了起来,额间浸出一层薄薄的密汗。
他又梦到母妃了,梦到母妃惨死在了那群刽子手手中,临死前都还在喊着他的名字。
被惊醒的帝彧深呼了一口气,手背上青筋暴动。
“来人。”
他沉声唤了一句,却迟迟不见有人过来。
这才想起他曾下令他来琴房时不许人跟着,也不许人靠近这里。
偌大的皇宫之内,这是他心中最后一方净土。
帝彧重新躺到了榻上,双手交叠枕于脑后。
深不见底的眼瞳在夜月的映衬之下微微闪烁,泛起淡淡涟漪。
还未到上早朝的时辰,被梦魇惊醒的帝彧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嘎吱——
帝彧刚闭上眼睛,琴房的房门响了。
泛着涟漪的桃花眼缓缓睁开,闪过一抹浓浓的杀意。
擅闯琴房者——死!
帝彧正要起身去看看究竟是何人如此大胆,没有他的旨意擅闯琴房,这时琴房的门被关上了。
“卧槽,独幽琴?!”
一道清丽带着震惊的声音从琴房传进内室,帝彧眯了眯眸子,停止了下床的动作。
竟识得独幽琴?
懂琴之人都听过独幽琴的大名,多少琴师穷尽一生只为寻得独幽琴。
但独幽琴在江湖消失灭迹已久,再加上琴身损坏,就算是摆在众人面前,众人怕是也只会将独幽当做一把劣质的破琴,并不会认出此乃众人苦寻的独幽。
帝彧的母妃尤爱琴,帝彧曾答应她要将独幽琴找到送给她。
可不等他寻到独幽琴,惠妃便去世了。
后来终于有了独幽琴的下落,想送的人已经离开,这琴房便成了独幽琴的归处。
没想到今日不但有人抗旨踏进琴房,竟然还认出了独幽琴。
姜景妤借着月色在琴房稍作打量,一眼便认出了独幽琴。
她震惊的来到放置独幽琴的桌子前,弯腰细细打量了一番。
在看到不起眼的琴身一角刻着独幽二字后,姜景妤轻啧两声:“啧啧,没想到被人抢破头的独幽琴竟在此处!”
姜景妤再次感慨一番,迫不及待的坐在了琴身前。
葱白的手指落在琴弦之上。
叮——
一声清脆的声音从姜景妤指尖传来。
“不愧是十大名琴,连声音都比其他琴浑厚许多。”
姜景妤继续撩拨了几下琴弦听了听色,随后便挥动指尖弹了起来。
姜景妤随手弹了一曲当初跟老师学的曲子。
帝彧紧皱的眉心微微舒展,闭上眸子细细聆听。
姜景妤的琴声时而像百鸟鸣啭,时而像万马奔腾,幽泉自山涧叮当流出,汇成一泓碧玉般的深潭,水潭里荡起一层层细碎的涟漪,水中播曳着一轮金黄的明月。
一曲毕,向来睡眠不好的帝彧竟沉沉睡了过去。
姜景妤将双手放于琴弦之上,勾了勾唇,还好当年学的本事没忘,明天的秀女选拔,妥了。
练了练手感后,姜景妤看了眼窗外的天色,距离秀女选拔还有些许时间,回去换身衣服应该是够了。
思及此,姜景妤起身,将凳子推到桌子下边,悄悄的离开了琴房。
翌日。
苏公公带着人早早的便守在琴房外面等候帝彧传召。
眼看卯时就要到了,琴房却迟迟没有动静。
苏公公朝着琴房看了一眼,再三犹豫之下,来到了琴房门口。
“陛下,卯时到了,该上朝了。”
琴房之内并无动静传来。
苏公公心下一沉,陛下该不会是出事了吧?
想到这个可能,苏公公也不再顾及帝彧曾下达的旨意,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没有传召便踏进琴房的苏公公直奔内室而去,看到榻上的帝彧后微微松了口气。
“陛下,陛下?”
苏公公弯下腰,在榻前唤了两声。
榻上的帝彧皱了皱眉,缓缓睁开了眼睛。
“几时了?”
“回陛下,快卯时了。”
帝彧抬手捏了捏眉心,从榻上起身:“卯时了?朕竟睡了这么久。”
苏公公见帝彧今日气色还不错,笑道:“陛下成日操劳,想必是累极了,这才睡的久了些,奴才瞧着今日陛下气色不错,陛下昨晚休息的可还好?”
“嗯。”
帝彧淡淡从嗓子里吐出一个字。
自母妃去世以来,这是他睡的最舒坦,也是最轻松的一个觉。
苏公公合时宜的开口问道:“陛下,前来侍奉陛下更衣的宫人已经在门外等候了,可否传他们进来?”
“进来吧。”
“是。”
苏公公微微哈腰,退出内室,将门外的宫人们给传了进来。
宫人们手脚麻利的为帝彧洗漱更衣,将作冕为帝彧戴好之后便自觉地退到一旁。
帝彧拂袖走出内室,走到独幽琴前时微微停顿,垂眸看向手边的独幽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