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不跟你绕弯子，说，警幻在哪儿？”
封军身上的气息猛地变得十分强悍，冰冷的眼眸，仿佛在看一具尸体。
旁边几人都明显感觉到了一种强烈的压迫压。
叶朝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封军，不由地转头看了他一眼，发现封军的眼中竟有些泛红，不知是气的，还是想起了什么伤心事。
黄鼠狼猛地一颤，说：“我不知道，警幻的行踪向来诡秘，这么多年，我也只知道她的本体在一处幻境中，但具体在哪里，我也不知道。”
封军愤怒的眼神死死地盯着黄鼠狼。
叶朝感觉到他身上有一股很强的力量在翻涌，有一种马上就要失控的气势。
连忙出声道：“曾祖，冷静，要找警幻，不急于这一时。”
封军身上的气息很快平息下来，看着没有那么骇人了，说话的语气还是异常冰冷。
“黄皮子，老夫问你，警幻用七仙阵做什么？”
黄鼠狼犹犹豫豫地说：“这，我也不知道。”
封军瞪大了眼：“嗯？”
黄鼠狼吓得抖了一下，说：“我真不知道，警幻让我们做事从来不会告诉我们为什么？只告诉我们有什么好处……”
它的声音越来越小。
叶朝明白了，警幻的御人之术，用的是攻利，用利益交换。
“这次的事，她答应了给你什么好处？”叶朝冷冷的问。
黄鼠狼别过脸，一副心虚的样子。
“说。”封军吼了一声。
黄鼠狼吓坏了，颤抖着说：“她答应把抽取的寿命分我一半。”
“就这？你要真想要这寿命，自己干不是更好？何必分人一半。”叶朝嘲讽着说。
封军冷哼一声，说：“就它？可担不起杀害那么多条人命造下的孽障，这是想让别人背因果，自己光得利呢。”
黄鼠狼心虚地不敢看他们，眼珠子小心地四处打量，想找到一线生机，可惜，四周都贴了镇压妖物的符纸，出口又都被严防死守着，它还带着一身伤，根本没有逃出去的可能。
“警幻也不像那么慷慨，能帮别人背孽障的，所以……”叶朝怀疑地看向黄鼠狼。
黄鼠狼崩溃地大叫起来：“是警幻，都是警幻指使的，她让我把孽障转到禾乐县主身上，我不是故意 的，真的，我给警幻做了这么多年的事，她手里有我的把柄，要是不听她的，她立即就能毁了我的道行，把我打回原形，我几百年就白修炼了。”
叶朝终于明白，警幻让那些人供奉她的小像是什么目的了，原来并不只是为了栽赃，最重要的，是转移孽障。
这老妖婆，是打不过就来阴的啊。
叶朝的拳头已经硬了，警幻做的恶事，肯定不只这一件，在不知道的地方，还不知道残害了多少人，太可恶了。
封军留下几道符印，就带着叶朝离开了。
后面的审问，就交给清虚和柳经艺了。
出了大理寺，叶朝问：“曾祖，你一直说你与警幻有杀徒之仇，却从来未与我细说，介不介意让我听一下。”
马车上，封军重重地叹了口气，视线看着车窗外，思绪已经飘到了天边。
十五年前，那时候封军还是大雍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师。
他有一个自小养大，跟亲儿子一样的徒弟，叫风希。
风希长到二十岁，很好地继承了封军的能力，长得更是丰神俊朗，是京中有名的翩翩君子，不知道惹到多少姑娘的春梦。
但风希如封军一样，一心向道，不沾红尘。
封军很满意自己这个继承人。
没想到，有一天，风希却突然告诉他，他喜欢上了一个女子，愿意自毁道行，改换姓名，只为与那女子相守。
封军对他很失望，也好奇，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竟能引得风希如此倾心。
封军并不是一个石板的家长，他向来很尊重徒弟的意愿，于是让风希带着那女子回来，让他见见。
风希没几天，果真带了一名叫景芊芊的女子到封军面前。
景芊芊长得花容月貌，行事落落大方，有礼有节，谈吐文雅，生动有趣，简直找不到一处缺点。
但封军总觉得，这世上哪里在会有这么完美的人呢？
封军直接对她说：“我徒儿说要废弃修为，只为与你相守，你怎么看？”
景芊芊与风希神情对望。
封军本以为她会求他成全，却不想，她跪了下来，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响头，然后说：“是小女的错，不该耽误风公子前程，小女有罪，愿意离开风公子，离开京城，永不出现在风公子面前。”
封军很惊讶，他心里当然希望自己的徒弟还是跟没遇到景芊芊时一样，但他更不希望徒弟因此失了道心。
景芊芊的提议，封军想过，却不会提。
没想到她主动提出来了，还是以这么直接干脆的方式。
风希却急了，红着眼跪下来，说：“师父，芊芊是无辜的，请师父不要迁怒她，都是徒儿的错，一切都是徒儿自愿的 。”
封军本来并不生气，风希这一番话，却气得他一拳打碎了小茶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