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声望去,向暖一瞬间愣在原地,面前不远处,一个男人正静静注视着向暖,向暖心里一沉,是那个曾经最熟悉的人,是那个曾经一直守护着她的人,而此时,却在不远处定定看着她,仿佛都没有靠近的勇气。
向暖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里见到贺昀,他身穿一件黑色衬衣和一条黑色西裤,衬衣的最上面的两粒扣子没有系,露出一段轮廓分明的锁骨,整个人看上去消瘦了不少,他终于看清了向暖的脸,那张无数次出现在他梦中质问他、指责他的脸,真的是向暖,而这一次,终于不再是梦境,贺昀一步一步朝着向暖走来,心跳震得他胸腔有些隐隐的痛。
“小暖,真的是你?”贺昀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抖,像是完全不敢相信,“你怎么会在这里?”
余皓和余皖站在原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一步步靠近,余皖记得这个男人,他的母亲从津市转院来了这边,正好是她们科室的病人,她隐约记得这个男人的母亲叫贺婉,脑部检查出来有肿瘤需要切除。
向暖微微垂眸不说话,她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贺昀,更没有做好面对他的准备,贺昀一双眼睛像是长在了向暖的身上,完全挪不开,“小暖,你......”
“贺昀,我们换个地方说吧。”向暖知道该面对的早晚都要面对,既然逃不掉不如把一切都说明。
医院对面的咖啡馆,向暖看着面前冒着热气的热美式,脑子里面有些乱,还不知道怎么说,贺昀先开了口,“我记得你以前不喝美式,说是太苦了。”
“人是会变的。”向暖缓缓开口,“贺昀,二十年前的那些事我都已经知道了。”
“我没有想过咱们竟然会是亲兄妹,真的是造化弄人。”贺昀嘴角漾着一抹苦笑,向暖长得很像向云阔,特别是五官中总带着向云阔的影子,而贺昀却长得很像贺婉,只是下巴和向云阔带着几分相似,“小暖,真的,我很抱歉......”
“贺昀,你没有错,贺阿姨也没有错,相反你们给了我很多爱和保护,只是,我没有勇气再回那个家。”向暖打断了贺昀的话,“最开始知道你是向云阔的亲生儿子时我是真的恨过你们,恨你们每一个人,那时候我确实很极端,选择不见你们,不听解释,一个人跑到安城去躲避。”
“那是因为我不愿相信这二十多年的亲情都是假的,更不愿相信你们对我的爱是因为曾经对我母亲的亏欠,而且,我更不想憎恨你们,毕竟你们是我最亲的家人。”向暖终于对着贺昀打开自己的心扉,“知道二十多年前那些事情真相后我就再也没有恨过你们,可是,我却总是控制不住地回想起我的母亲,她又有什么错呢?为什么要那样离开这个世界,但是我也没有办法做到真正接受你们这些家人,更没有办法回到那个家。”
贺昀眼神中了无光彩,一直以来他都认为是自己引发了这一切,“我明白,可是,小暖,那真的是你的家,自从你走后,这个家就像散了一样,爸一下子苍老了很多,我妈一直在生病,他们都有自己的心结,本来,那些事情瞒着你我对大家都是最好的,可是,是我的错,我不该对你有别的心思,我......如果我能安分守己地做好你的哥哥,他们也不会有那番对话,你也就不会知道......”
“贺昀,你别说了,这些事都是客观存在的,不是因你而起,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总有一天我会知道这些。”向暖手里握着那杯热美式,杯中的温热渗入掌心,向暖却感觉心里仍旧是阵阵冰冷,“那个,贺阿姨,怎么了?”
贺昀的眼皮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喉结动了动,声音有些沙哑,“她一直心情不好,重度抑郁,后来又检查出脑子里长了个东西......”
向暖的一颗心猛然揪紧,贺昀即使说得再隐晦她也能听得明白,她深呼吸,尽量让语气变得平和自然,“检查结果出来了吗?”
贺昀点点头,想起过去的几个月简直就像是一场接一场的噩梦,“是良性的,但是在摘除过程中有压迫神经的风险,所以才转院来了这里。”
向暖能够想象到这段时间贺昀经历了怎样的无助和痛苦,酸涩感涌上心头,“贺昀,可以的话,带我去看看贺阿姨吧。”
病房内,贺婉已经睡着,向暖跟在贺昀的身后走了进去,病床上的贺婉鬓间多了几缕白发,整个人消瘦了很多,脸上的皮肤了松弛了,向暖一步一步走到贺婉的床边,静静看着熟睡的贺婉,她记得小时候自己很爱生病,每一次生病贺婉都会白天给她做好吃的,晚上彻夜陪在她的身边,有一次向暖出水痘,贺婉怕她不小心抓破脸上的水泡留下疤痕更是一天二十四小时守在她身边,就连晚上睡觉都要把她抱在怀里,把她的双手圈在怀中。
“妈......”贺昀走到床头轻声唤着贺婉,“妈,小暖来看您了......”
床上的贺婉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那双原本明亮动人的杏眸带着几分疲惫和暗淡,眼眸转了转,看到了站在床边的向暖,一时间眼神突然就有了光芒一般,两颗泪珠滑落,“小暖,小暖......”
贺昀扶着贺婉坐起来靠在床头,向暖没忍住眼中的泪水落了下来,上前一步握住了贺婉消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