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佑低下头,定定地看着顺妃。
眼前这人柔柔弱弱的,整日一副睡不醒的样子。可谁能知道,他初见她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幼年时,他落魄潦倒,虽名义上是皇子,可实际上过得比猪狗都不如。皇宫里,是个人都可以对他呼来喝去。
舅父自从和他取得联系后,就利用自己的关系,在朝中开始为他上下打点。
他得了舅父的接济和帮衬,日子也才慢慢好了一些。
初见时,她穿一身恣意张扬的红衣,手中一柄长剑舞地泼水不进。一路剑舞毕,满头薄汗站在将军府演武场的一棵杏花树下,冲他喊:
“表弟!我舞得可好?”
他彼时因为常年营养不良,十五六岁的身子长得比十三四岁的表妹还要瘦小,站在一身红衣的她的身前,倔强地暗暗踮起脚尖。
舅父哈哈大笑,宠溺地亲自接过她手中的剑,道:
“佑儿长你两岁,你该称他为表兄的。”
沈氏从小混迹军营,被众星拱月惯了。此刻见着一个比自己还矮半个头,胳膊腿细得一捏就能碎的李佑,心中自是有些不屑。
“等你能夺下我手中长剑的时候,我才认你是我表兄哩!”
为了争这口气,李佑每日后半夜偷偷在房中练武,夏练三伏冬练三九。还没等比上一场呢,沈氏就随着舅父回到了陆北。
再见时,他已经是齐王殿下。而沈氏,穿着一身玫红新衣,一顶小轿抬进了齐王府。
洞房花烛夜,一张小脸红得跟猴屁股一般,怯生生地叫了一声:
“表兄!”
李佑转开头,从回忆中抽离出来。
“你和皇后关系最是亲近,皇后和轩儿的事情到底有没有关系?”
顺妃沉默了一会儿,似是在思索怎么回答,半晌才道:
“皇上,皇后娘娘正位中宫,母仪天下,是后宫众嫔妃的典范。自是不能有错的。”
“不能有错?”
李佑轻声重复了一番,细细琢磨这几个字。
是“不能”而不是不会!
一字之差意思就差了十万八千里了。
“那若是抛开皇后这一层身份呢?顺妃你又是如何看待这件事情的?”
顺妃的心突突直跳,她小心翼翼道:
“皇上,皇后就是皇后,如何抛开这一层身份看待?臣妾不敢妄加揣测!只是……”
她犹豫片刻,垂首道:
“听说大皇子病发的前一日,珍妃和皇后娘娘在永和宫里大吵了一顿。事后,是海公公亲自送珍妃回去的。”
“有这事?”
“不错。珍妃一向深居简出,是什么事情竟然让她出了宫门?她和皇后有是亲表姐妹,又是什么事情能让她和皇后大吵一架?臣妾愚钝,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原因。”
说罢,眯着一双眼睛偷偷打量李佑,果见李佑如有所思。
她见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再说就僭越了。缓步走上前,扶着李佑在案几旁重新坐下。
“皇上,菜都凉了。赶紧吃吧。”
从承乾宫出来,顺妃侧耳对身边的宫女冬青道:
“内廷司那边那个小宫女怎么样了?可处理了?”
冬青一脸惶恐,压低了声音:
“娘娘,还没!”
“蠢货,这么多天了,一个小宫女还没搞不定?”
冬青道:“娘娘恕罪。当日奴婢就派人去了,可宛贵人竟比奴婢还早了一步,她派人将那小宫女严密地看守了起来。前儿奴婢又寻了机会亲自去了一趟,这回守备更严了。暗中竟还有几个禁军暗哨。奴婢不敢久留,随便逛了一圈就回来了。”
顺妃哧鼻道:“倒是小看她了。也对她,她的小相好还在禁军当值呢!”
冬青凑近了,“娘娘,这一回怎么不把宛贵人一并端了?她可不是善茬啊!”
“本宫倒是想。”
顺妃眯了一下眼,当日她在永和宫向宛贵人发难,可人家回话滴水不漏,叫她根本寻不住错处。若不是后来淑妃自乱阵脚,还真叫她们都逃出去了。
“那日,淑妃顶下了所有罪名,你没瞧见皇上更是有意偏袒。本宫再要执着,就着相了。穷寇莫追,她又是个有心机的,若是一个不慎,被她抓住了错处,反倒坏了大事。
要记住,咱们的目标是皇后。她和淑妃不过是顺带手的。”
冬青点点头,“娘娘高明。明面上是追着淑妃毒杀大皇子,实际上是要掀皇后的旧账。皇后以为她当年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可哪里逃得过娘娘的法眼?”
“冬青,你瞧着。她们这些人欺负我们沈家,欺负本宫,一个个的总要付出代价。皇后的宝座,还有这未来的皇位,都该是我们沈家的!”
内廷司,小安子带着两个下人,提着两篮子吃食进去。
“安公公,又来了!”
内廷司的守卫公公熟络地冲他打招呼。
小安子一挥手,身后一个内侍提着一个食盒奉上。
“各位公公幸苦了。这是杂家特地为诸位准备的酒菜。这天寒地冻的,各位公公吃了暖和暖和身子。”
几个守卫凑上前来,自顾自地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