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书意坐在花廊下,听着江书晚将皇贵妃和忠妃的恩怨从头到尾讲了一遍,听得冷汗津津,心中怒火中烧。
“所以,晚儿你的意思是,宁家和郑家斗法,郑家为了报复宁家害了四皇子和郑大公子,才掀起了这场严查贪腐的风波?”
江书晚眼睛瞪得滚圆,
“姐姐,你竟真的不知道!难道你竟以为是皇上查贪腐刚好查到父亲头上么?我的傻姐姐呀,你睁大了眼睛好好看看,这一次和宁国公一起落马的,是不是大多都是宁国公一党?你可能找出一个郑家的人来嘛?
这分明就是党争!”
江书意腾地一下从条凳上站了起来,瘦弱的身子剧烈的颤抖着,她咬牙切齿道:
“郑家欺我太甚!”
江书晚接着道:
“姐姐,父亲和母亲实在是太冤了。大理寺说她们贪腐了上百万两银子,可从江家查抄出来的不过十余万两,其余的钱都去哪里了?”
江书意心虚地缩了缩眼神,听着江书晚义愤填膺继续道,
“还不是被宁国公拿走了?父亲和母亲白白背了这罪名。他们神仙打架,遭殃的却是咱们这些小鬼。姐姐,母亲死得实在是冤枉啊。”
江书意拍了拍江书晚的手背,安慰道:
“我之前一直以为是父亲母亲触犯了律法,犯下大错。如今得知真相,才知道竟是郑家在后头搞的鬼。你放心,我不会再自暴自弃了。郑家欠我们的,我们要连本带利拿回来。”
江书晚含泪点点头,抬着头期盼地看着江书意道:
“如今晚儿已经没了家,从今以后咱们姐妹就是彼此的依靠了。姐姐,你从小就是个有主意有胆量的人,晚儿今后一切都听你的,你说如何就如何。”
江书意消瘦不堪的脊背,此刻却挺直了起来。
春桃和晚儿说的都对,她曾经活得多么恣意潇洒,可厄运就是从入了赵王府开始的。
赵王妃处处搓磨她,嫉妒她,给她小鞋穿。害她没了孩子,亏了身子,如今又害她没了母亲,家破人亡。此仇不共戴天。
她江书意就算要死,也要拉上赵王妃陪葬才是!
江书晚看着毅然走出花廊的江书意,知道她心中仇恨的火苗已经点燃。
江书意,你想守着萧氏替你攒下的百万资产安度下半生?
做梦吧!
回到湖边亭子,江书晚听那边赵王妃正在发怒:
“什么?她竟回去了?”
“是啊,王妃。江侧妃说她身子不舒服,本就不愿参加什么游园会。王妃既然这么喜欢,她就预祝王妃玩得愉快。只是她恕不作陪了。”
“反了她了!”
赵王妃一拍桌子,怒气冲冲地带着人朝着亭外奔去了。
江书晚见江书意终于支棱起来了,放心地回到座位上。
梅答应眼前的糕点盘子已经堆到了第五盘,齐答应忙着给她递茶水。
江书晚见惠嫔的位置上空空如也,不知去哪儿了。柳贵人、赵常在、吉嫔、顺妃、淑妃等人的面前,每人一张桌案,正奋笔疾书,忙着写诗。
湖对岸男宾区,不时的爆发出一阵雷鸣的掌声,似乎不断有佳作问世。
梅答应喷着糕点沫子,含糊不清道:
“这已经是第十八首了,这位今科状元沈庭章可真是不简单。七步成诗,还首首都是金句。难怪皇上这么喜欢他。”
江书晚竖起耳朵,道:
“怎么?你懂诗?”
梅答应道:
“江贵人,我父亲是江南士族出身,也算是读书人中的一股清流。你别看我邋里邋遢的,但我有一颗有趣的灵魂。我自幼也曾饱读诗书,只是如今看破红尘罢了。”
齐答应冲着江书晚点点头。
梅答应见江书晚不疑有他,眼中还闪烁着崇拜之情,一高兴扔了手中的糕饼,指着对面人群中一个若隐若现的清隽书生:
“沈庭章,可是江南有名的大才子。他七岁就出口成章,十二岁乡试第一,十五岁省试第一,如今刚年满十八,又是殿试第一,是真正的连中三元!状元及第啊!”
对面,传来李佑爽朗的笑声:
“沈卿文采出众,出口成章!更难得的是胸有沟壑,有经天纬地之才,定国安邦之策!好!赏!”
江书晚好几日不曾见过李佑了,此刻听到他的声音,中气十足,也听得出来他是真的发自内心的高兴。
李佑仿佛感受到对岸一道炙热的目光黏在他的身上,转头看时,只见江书晚怔怔地看着自己。
目光相接触之际,江书晚像是做了错事被抓了个正着的小孩子,忒得吓了一跳,心虚地别过头去,慌乱中,还打翻了身前的一杯水。
李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突然想到众臣都在跟前,尴尬地抬起手来摸摸了额头,但眼神还是不自觉地往这边瞥过来。
只见江书晚面上轻纱在秋风中轻舞飞扬,身子好似也更加消瘦了一些。孤零零地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眼神寥落地看着亭子中其他人写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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