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昕鹤闻言,眼帘微抬,依旧是以一副淡淡看不出神色变化的疏远表情看向齐相公,“陛下欲改立太子,齐相可知道?”
“自然知道,太子多次公开讨伐户部举荐黄大人出身不正,难担重责,不免招惹龙颜大怒,让陛下动了废储之心。”齐相也不藏着掩着,笑着道,“陛下曾召集三宰讨论过这事,严大相公向着王爷您,想必也跟您说了不少事吧,何必从老臣这里打听。”
齐相公还记得清楚,严相公在大德殿上坚持为太子说话,甚至都不惜和陛下闹的僵硬,直直的就跪在了地上不起。
三宰本就同心以辅助君王为重,况太子并无重要过错,陛下又怎能改立太子。
只不过那时刘相公单独被陛下留下,没多久就大臣们常常见他与贤妃的三皇子走的相近,再后来陛下赐他太子太傅头衔。
“陛下为刺客所伤,如今卧病在榻,这件事情也就搁置了,只不过王爷真心要查这件事对谁有好处,难道不是太子本人吗?”
“是么。”千昕鹤语气未变,仍是清清淡淡的,面对齐相公的抛砖引玉之嫌,不入圈套反问他,“齐相认为太子做储君如何?”
“太子是老臣的学生,老臣自然希望由他继承储君之位。”齐相公说道,故意引出一件事来,“陛下对三皇子也向来宠溺,贤妃娘娘是先皇后嫡妹,陛下当年痛失长子,愧疚先皇后一家,倘若真立了三皇子,以他为天子,怕且日后王爷您也不会好过吧。”
“齐相倒很关心本王安危。”
千昕鹤说道。
齐相公听到这里,笑叹一声,那张老脸有些岁月蹉跎的痕迹,头发也斑白了,也不过几年时间,说道,“四年前老臣对王爷尽忠尽责,听从先帝遗命,护您安危,扶着您上宝座,却看着你转手将宝座拱手让人,没想到到如今来王爷对老臣那般敌意。”
千昕鹤垂眸不语,齐相公又道,“王爷觉得是老臣在暗中策划这一切是吗?”
沉默渐深了。
齐相公活了大半辈子,活得通透,“裕王千金之躯,会跑到边境之地丽州来,查这查那,不过是提防着老臣有不轨之心。”,说着,他又冷笑一声,“当年槐王就造过一次反,害的老臣折了一个亲生的女儿在里面,如今天下人有目共睹,老臣鞠躬尽瘁,为国尽忠,如今得天子赏识,如今难道老臣会那么傻再掺和进来,图的又是什么呢?”
“徐候的命。”
“……”
此话一出,齐相公显然脸色不好。
千昕鹤看着他赤红的脸,目光落在了桌面上的信件,上面有金黄色的信笺,并不急着拆开,淡淡解释道,“这是丽王的信。”
“老臣不懂王爷的意思。”
“徐候有一女,名徐月琴,十六年前因先帝下旨嫁与丽州王,而在这之前,丽州王本应要娶你的唯一独女齐凰,徐国公临终之际用尽了天子所有的愧疚,宁愿世族由公爵降为侯爵,承诺永忠陛下,世代起誓守卫边疆,换来了这一门亲事。你是重臣,女儿被退了亲,先帝也愧疚于你,又下了一道圣旨,让她嫁给了槐王,只可惜槐王作乱,你的女儿也死在了叛乱之中。”千昕鹤说到这里,看了一眼齐相阴沉的脸色,才道,“倘若当初没有徐家的事,你的女儿应该还活着,做丽王妃,你也应该含饴弄孙才对。”
“呵。”齐相公笑了一声,阴沉的脸色一消而散,“不过是陈年旧事,都过去了,十几年前老臣就没有要复仇,何必现在?”
“因为你等不到好的时机,你留在天子身边,一直伺机等待,直到你发现天宗易主,你找上了冷如霜……亦或者是说,她找到了你,要说服你做一件大事……”千昕鹤说着,缓缓拿起手中的书信,没有急着拆开,只说了自己的猜测,“她要说服一个当朝宰相共谋大事,除非十足的把握,要有一个秘密,这个秘密足够大到吸引到你……”
齐相公的脸色一僵。
他看向千昕鹤手中那封书信,既然来自丽王府,那曾经的秘密就算不是秘密了。
冷不丁的一片寂静之中,齐相率先笑了出来,笑着无所谓道,“这个秘密她既然要吸引我,自然是别人的弱点…!”
千昕鹤早知道他会如此说,在他的笑声中沉默了好久,久到身边的茶也凉透了。
“齐相公。”
他忽然开口了。
齐相公的笑声戛然而止,就听见他淡淡的声音,不像质问反像确认道,“元和,乃丽王嫡子,如今他是被你掳走了是么…”
“说什么丽王嫡子!”齐相公忽勃然大怒,用力一甩袍衣大袖,直直站起来,气势十足,声音洪亮如钟,说道,“千元和根本就不是丽王亲子,那不过是徐月琴的私生子,此等孽种将来怎可继承丽王爵位!”
千昕鹤听到这里,便确定了一事,“丽王府兵符失窃那一晚,元和…应是被你掳走出城,你手上便有了十足的把握。”
“……”
齐相公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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