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弥秋已经察觉出洛希的身份,她虽然珠钗不戴,只簪一支菩提玉簪子,脸上却有未曾彻底清理干净的珍珠面妆,衣服里头是青纱中单衣,如今初一,只有高规格皇家祭祀才会要求女子着如此妆容,况且她见一品参知政事不拜,从容淡定的进去书房,必然就是王府上的尊夫人,裕王的正王妃。
“王妃见小女子,是为何事?”刘弥秋清了清嗓音,镇定的看向了坐在椅上的她。
洛希勾唇一笑,非但没有责怪她不行礼不问安,反而很欣赏她的气魄,单手托腮撑在椅背上,斜斜的望着她,“你母亲临死前以为你舅舅对你下死手,故而求我来救你。”
“那我应该如何谢王妃。”
“大恩不言谢,我像是那种要求别人必然要散尽家财谢恩的人吗?”洛希乌眸狡黠一笑,将视线从刘弥秋的身上转到书案前,夕阳的光线都爬不上来,渐渐的暗淡,“酉时过半,也差不多各家都开始吃饭了,你难道就不想要和黄孝河一家,吃一顿饭吗?”
“呸!”
刘弥秋当场厌恶的呸了一声,这让洛希身后一直头戴帷帽的月丹也微微颤了颤。
洛希也扭过头看了眼身旁人,轻轻的伸出纤细玉手,掀起纱帘看了眼月丹红润的眼眶,“月丹,你要寻的妹妹是她吧……?”
这话一出,不仅仅月丹怔住,连刘弥秋也大惊失色,不曾知道自己有个姐姐。
“当年黄孝河牵连入狱,长女罪奴之身入宫,在监察司负责处理宫女太监尸体,不久后开恩出宫,被任命在景县继续仵作,我说的对吧,月丹姑娘?”洛希有条不理的整理所知信息,还不忘打趣道,“我一开始还以为你本名姓丹,后来让人去查了你如何被调入景县,这才发现你随管事的嬷嬷姓月,按照原来的名字,我应该称你一声黄丹姑娘?”
“请王妃责罚。”
月丹忽然跪了下来,脸上也没有丝毫惊讶,从洛希让她进来王府,到透露自己同时是两院楼楼主的身份,她都早已知晓一样处事不惊,“我本就仰慕名府鼎鼎有名的唯一女仵作梁四娘,一心拜她为师,加入两院本就是计划之中,绝非假意,否则天打雷劈。”
“四娘在哪里?”
“万宁客栈,事出有因我来不及完成她提出来的花使任务,就用鱻香迷晕她。”月丹垂下头来,“我故意让店小二以为四娘是重病昏厥,固定给他一笔钱,让他代为照看。”
“鱻香也是从四娘身上哪来的吧,亏我还真的有那么一会儿,误以为你是天宗院来寻仇的人呢……”洛希不但不生气,反而笑着看向边上刘弥秋,她脸上挂着各种表情,原来再聪慧的小娘子也有迷惑的时候,她便继续问,“那封信,也是你寄出去给两院的?”
“是。”月丹不置可否,她本没有要打乱刘弥秋本来原有的生活方向,每日定期都到安华寺看她一眼,那日她久久未归,月丹察觉不对劲,特意跟踪刘丽钏夫妇的马车。
刘丽钏摔出车外,命不久矣,月丹也无能为力,她也无法得知刘弥秋的下落,便让刘丽钏特意写下了那封血书,“刘氏心地善良,可惜身负重伤,回天乏术,我也没有任何办法可以追查到刘增信息,借故将血信寄给两院帮忙,这件事,的确是我所为。”
刘弥秋本来还不屑于认眼前的姐姐,听到她提及到刘氏,那张小脸有些惨白。
“你算是个万人宠爱的孩子了。黄孝河人在狱中,他也不愿意牵连来认你,你姐姐也怕你自尊受挫保持沉默,你舅舅母亲,爱之深,责之切,也都是不敢多开口的人。”
洛希感叹的垂下了眼眸,又想起自己如今孑然一身,“罢了,过你的日子去吧。”
菖蒲得令,就松开手放了刘弥秋。
天地之大,刘弥秋立马跑出出门,一时间失神,又不知道去哪里。
如今她唯一的亲人,就是屋内月丹,可她与月丹根本就不熟,况听她语气,似乎与江湖组织也有关联,更加让她不愿相近。
半晌,她又转身进屋对月丹说,“母亲常言知恩莫忘报,今日的事我会守口如瓶,你若是找我,以香客身份来安华寺便是。”
她终究不肯与月丹相认,又道,“我早已经在佛前许愿,侍奉终身,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我不愿享荣华富贵,也不愿罪名加身。”
说罢,刘弥秋又躬身行朝洛希行礼一礼,“小女弥秋,请王妃安康,告辞。”
月丹看着刘弥秋推门而出,心中早已有了定论,没有追上去,沉默的没说话。
反而菖蒲有些急,问洛希,“姑娘,要是刘弥秋将刚刚的事情说了出去,怎么办?”
“那便杀了她。”洛希眸中幽幽一笑似乎故意说给月丹听,“不过那小娘子聪明,和月丹姑娘一样,说多错多,又怎会乱说话。”
月丹紧闭双唇,垂下眼眸,“既然弥秋已经找到,月丹甘心接受任何惩罚。”
“菖蒲,把花使的簪子给她,我细细想来这么好用的仵作,不可浪费了。”洛希缓缓瞌上双目,眉眼静恬,往后一靠,玉手捏紧椅把手,声音也不慢不轻,“鱻香的时间快到了,月丹姑娘不宜再留在此地,走吧。”
“下属知道。”
月丹前脚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