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翁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不好拦,心想要请千昕鹤去追最为妥当,连忙折返回上了王府马车,半跪着恳求千昕鹤,“王爷,王妃要走了,她说要回扬州去,您快些下马来吧,不然王妃真的要回扬州……”
千昕鹤听到这里,仍旧面不改色,却紧紧的攥住袍袖,“即刻回府,不必多言。”
“可是……”
“滚出去。”
这是千昕鹤能维持的最后一丝理智,脸色安然若素,话却如同雪山之巅的冰冷。
安翁陪伴千昕鹤二十载,何曾听到他这样的话,心想他或许已经有了的答案,吓得赶紧爬出去,立刻命车夫,“快,回府!”
马夫立刻就扬鞭,从洛希的马车边而过,不带一丝犹豫,扬起尘,没有踪影。
顾书亭早已手中抱剑在王府东侧门耐心等待,见到下马来的仅有千昕鹤,未见洛希一起,也大概猜测到其中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迅速迎了上去,在千昕鹤的身边低声道,“王爷,刘增大人在书———”
千昕鹤并没有因为顾书亭的话而停留一步,相反,他脸色疏远冷淡,就像是早已经预知道刘增会来王府见自己一样,他大步流星走进去王府,甚至方向都是明确的书房。
顾书亭也惊了一下,见王爷背影是冷若冰霜的玉公子,心想定然是大事要发生了。
“王妃要回扬州了。”安翁偷偷给顾书亭打了个照应,“其余的事情不要多问了。”
“啊?”顾也听的瞪大眼珠子,“这事不可能,她想要的人,我们还没有找到。”
安翁摇了摇头。
两人跟到书房门口就停下脚步,显然里面是更为紧张的局势,都不敢贸然靠近。
“下官有违王爷命令,罪该万死,愿承担一切责罚,绝无怨言。”说话的正是刘增,年方六十左右,头戴方巾帽,下着藏青色月桂缠枝提花纹杭罗交领衫,看起来并没有受过严刑拷打,仍旧是一副老书生的意气风发。
千昕鹤此刻端坐在黑色酸枝木的太师椅上,一句话也没有说,也没让他起身坐。
微微风进来书房内,夹着淡淡花香,有落日余晖渐渐的从窗台溜进来,爬到他面前书案,砚台边上,将信笺也染上了金黄色。
“老师。”
他忽然开口了,低凉的嗓音透着玉一般的质感,“时间,快要到酉时了。”
刘增忽的抬起头来,不明白他的话里意思,千昕鹤忽换了话题,“两个月前,本王书房丢了一尊六眼端砚,寻了好久,甚至那日书房值事的丫鬟都打断了手骨,都没有人认罪,这事便不了了之了…”
“王爷这话是何意?”刘增双手作揖,恭敬再次垂下头,“下官不懂您的意思。”
“你的侄女,善棋。爱墨砚,本王见过她两次,诗词歌赋样样精通,是个头脑很灵光的女子。”千昕鹤冷冷的注视着刘增,微微朝前坐了坐身子,“她曾经雇来一个高手在本王府上行窃,大概要找一些什么东西,却顺手牵羊偷走了砚台,也是应该孝敬她的……”
刘增大惊失色,“她、她不过是个小女子,又怎么会与王爷您牵扯上关系。”
千昕鹤料想到他会这样问,将一份大理寺的公文丢在了他的面前,上面清楚记录黄孝河的幼女,出生时耳后有块拇指大小的胎记,时值槐王兵败,府上长吏黄孝河难逃一劫,曾偷命丫鬟将幼女弃在慈幼局前保命。
“王爷之所以命人监视弥秋,原来是这个原因……”刘增沉吟半刻,难怪刘弥秋会写信来求自己的帮助,“她的父亲本就是受牵连的无辜之人,与我曾经也是同窗,我又怎能见死不救,故而,我将弥秋抱养了回来……”
千昕鹤很显然也知道当黄孝河重新被举荐,或多或少有陛下的意思,毕竟天子身边能用的不多,刘增顺水推舟选择了沉默。
“弥秋性子高傲,不肯认罪臣做父亲,所以她买通高手来王爷府上,特意将此等信息安插在您的书文里,我随后也让人盗走了信件,甚至顺手牵羊,不过掩人耳目让您以为是小偷,随后我将那封信便烧之一炬。”
刘增胆大心细,说出这话是也知道自己不妥当,“下官袒护黄孝河在先,又未能教导侄女正直为人,千错万错都在于我身上。”
“刘弥秋何在。”
“下官将她囚禁住了京郊溪庄,因她一时突然知道了自己的生父居然是罪臣,身上的傲气被铩,满腔愤怒,甚至主动与太子有所关联,妄图以此牵连,她、她甚至怪罪与下官,认为我与黄孝河一丘之貉……”刘增越说语气就越弱,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口气。
刘弥秋本应该在府上快乐成长,谁料妹妹对亡女思念至深,恨意也就落在这孩子身上,邱文武又是个武卒,私养外室,本应该夫妻同心教育子女,却重担落在了他身上。
刘增祖上毕竟是书香世家,统领国子监学,他本人也是榜眼出身,诗书传家,但凡教过刘弥秋的东西,她都学的得心应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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