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宁皇帝看得出来千昕鹤有意要护着这个女子,也或许仅仅是个怦然心动,过后又平淡如初,千昕鹤是个重情义的人,但皇家的爱情从来都不是撕心裂肺,刻骨铭心,只认为他不过有些伤感,淡淡转头吩咐张盛备好车轿,“送裕王回府,让太医随行。”
车轿出东正门的时候,宋延皓一身大紫官袍,立在城门外,似乎是故意等着他,拱手一拜,“工部侍郎宋延皓,请见王爷。”
帘子缓缓掀起来,千昕鹤寒眸凛冽凝视着宋延皓,“宋大人,有何事?”
宋延皓慢步走近马车,再躬身一拜,低声下气,“还请王爷,不要去追究她的责任吗…是下官让她进府…救走澄王的…”
千昕鹤心中一寒,却又觉得这个答案理所当然,洛希为何当初要掳走澄王,还不过是宋延皓的命令,原她说的不再替宋延皓做事,只不过是在自己面前演的一场戏罢了。
“澄王从未离开过封地,宋大人何必深究。”千昕鹤冷冷的开口,否认了澄王一事。
“下官恭送王爷。”
宋延皓爽快的让开路,反而身后的恒叔十分不解,低声问,“大人,澄王真的没有离开过封地吗?他明明被控卫押解回…”
“澄王已经离京了。”宋延皓止住了他的话,顺了顺衣袍往后一挥,看着恒叔吃惊的表情,解了他的疑惑,“京都的城门需的卯正才开,张盛接裕王进宫,正是这个时候…”
这意味着千昕鹤在确保澄王已经离开京都才进宫觐见,早做好功成身退的计划。
“那、那裕王会放过姑娘么…”恒叔始终有些不安,毕竟雪岩被放回去后,千昕鹤就已经知晓一切事件,“裕王手上还握有天宗院的把柄,一旦他要天宗院为其所用,那、……”
说到这里,恒叔已经不敢想象下去,反而宋延皓一脸清平,望着远去的马车,“不会的,裕王要是有心复仇…本官也未能幸免。”
宋延皓坚信,千昕鹤并不是睚眦必报的人,否则,他当年也不会退出皇位争夺。
马车回府后不久,千昕鹤的身体就一落千丈,就像是一叶知秋,病的越发严重,平宁皇帝想或许也只不过是装病,让张盛去瞧过两回,病的十分瘦削,过两日有属官进尚书府替他告假,不再上朝、请安和觐见。
又过了半月。
张盛奉命再来看他时,千昕鹤已经不能下床来,勉强坐在紫檀木轮椅上见他。
“当真是、是病成如此了?”平宁皇帝听闻张盛的汇报后大惊失色,命太医院最好的院首前去探病,回来的结果依旧是一样。
良玉按例每天都替裕王进宫请孝安太后安好,太医随行,奉上医录注,上面写的是越发不能进食,药也灌不进去,看的孝安太后痛心疾首,捶着自己的胸口痛惜,“哀家是做了什么孽,要这样害了自己的亲儿子……”
平宁皇帝正好进来,连忙过去阻拦太后,见她突发昏厥,又命太医备上安神汤。
又忙活了好一阵,孝安身边的洪嬷嬷在内殿照看,皇帝也心乏疲倦,召良玉到御前问话,“是不是……那商女子的原因?”
良玉连忙摇了摇头。
“那、那到底是何缘故!?”平宁皇帝着急的问,紧的拍了扶手站起来,“那日太医说他心口积聚了淤血,定然有心事困扰…”
她听到内心一颤,低垂着头,不敢自作主张置喙,免得给千昕鹤带来什么麻烦。
“裕王他所有什么需要,你都满足了他去做,所不能做的,你立马进宫来回给朕。”平宁皇帝又是心急又是不安,继续说道,“若不是危及家国大事,朕都一一答应了他!”
“回陛下,进宫前裕王就叮嘱奴婢说他并无所求,只怪自己身体不好,让陛下和太后娘娘担忧了。”良玉朝前一跪,体面的回答皇帝的话,“陛下如此忧心忡忡,王爷自然也不会有辜负圣恩,定然会尽快好起来的。”
平宁皇帝听到这里,心神也定下来一些,吩咐张盛取两味自己常吃的延年益寿丸给良玉带回去,让她尽早回府,不必耽搁。
良玉再拜,退出殿内。
她一直强装挂着笑意也消失的无影无踪,眸中覆上一层浓浓的忧色,体面的话说多后,仿佛也能安慰自己一切都会好起来。
一回府,氛围就变得越来越寂静,往日做事勤快的丫鬟侍女依旧是高效卖力,但都是低着头,自顾自的做事,像是没有灵魂一样,往日喜欢打闹的筠筠凌凌也安静许多。
正卧的院子里,空荡荡没有什么绿色植物,只有好几棵光秃秃的梨花树迎着寒风,那是千昕鹤特意命人从江南移植过来的,只是洛希还没见到,她就已经离开了王府。
他就坐在那里,看了一早上的天。
“王爷,花房送来了一株山茶花,可以放在院子里吗…”筠筠年纪小,软糯糯的小声问道,捧着一盆淡粉色的山茶花立在边上。
千昕鹤回过头看着那株山茶花,红英覆树,叶色翠绿,花大艳丽,和眼前那棵行将枯萎的梨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的视线又再次回到梨树上,抿着薄唇始终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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