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亲王是在天不亮的时候过身的。
一点儿所谓回光返照的征兆也没有,守夜的奴才进去看的时候恭亲王的床榻都已经半凉了。
纳喇氏得了消息下次昏死过去,等再醒来直接咳血不止。
倒是把匆匆从外间进来的福晋给吓坏了,她昨儿个夜里陪了纳喇氏说了许久的话,
上了年纪的人虽说风浪经历了不少,但毛病却同样也不少,恭亲王出了事儿,夫妻两向来恩爱,纳喇氏自然失魂落魄难以入眠。
这会儿骤闻噩耗纳喇氏自然更是承受不住,万幸福晋正好赶到了,才能让惊慌失措的众人知道该做些什么。
福晋也是半宿没合眼,这会儿还得强撑着精神支应着恭亲王府上,所幸福晋如今处理起这样的丧事来也算得上是得心应手。
毕竟前有她自己阿玛的丧事在前,去岁又有大阿哥出事儿,这会儿福晋自然算不上太慌张。
况且这事儿最后自然还是要恭亲王福晋纳喇氏自己最后来点头的,福晋这会儿只是出面把那些原本就能直接定下的事儿给敲定而已。
不过处事不惊的福晋显然还是能因此博一回好名声的。
至少在天亮后各家的命妇闻声而来的时候自然而然地便能看见在恭亲王福晋身边帮忙操持的福晋,福晋向来聪明,自然不会在别人家的府邸里抢风头。
后院里福晋算是小出了一回风头,这一宿没睡的代价总算还是有个好回报。
只是前头几位郡王爷这里就没那么和平了。
因着四爷那里始终不肯松口让挪用裕亲王的奠仪,后头直郡王那话里的意思也是偏向着四爷、倒像是认同着四爷的说法,三爷那里顿时便没话说了。
只好按着四爷所说,先让内务府连夜赶制着,只是几位爷好不容易商量出了结果能好好眯一会儿,结果几位爷还没散呢那头恭亲王身边的侍从便惊慌失措的来传了恭亲王已经过身的消息。
得了,三爷顿时白了四爷一眼。
他不敢去白直郡王。
四爷这里自然瞧见了,他淡淡地回看了三爷一眼,只道:“先过去看看。”
直郡王站起身走到前头去:“走吧。”
挪用裕亲王的奠仪本就是不合礼制的,也就老三能想出来那样的法子,直郡王自然是不屑于如此的。
拆东墙补西墙,传出去皇家的名声成什么了。
不过四爷要是知道直郡王的心中所想怕是也得不好意思一回,毕竟当初从前赈灾之类户部也是出主意挪用过修建热河行宫的银子的,只是有些事儿是长久的,有些事儿却是当下的,自然就不同了。
这会儿几位爷先去看了恭亲王,又让太医看过了。
这并不能算是奴才们不尽心,毕竟夜里若是主子爷夜里睡得不安稳自然还是会出声有些声响的,奴才们昨儿个夜里本是万分小心的伺候着的,只是二更天的时候还能听到一些主子爷翻身的动静,谁只后头没了声响动静……
恭亲王也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去了呢?
谁都没料到事情会来得这样突然。
明明昨儿个夜里喂下汤药之后恭亲王还醒了一回。
太医虽说只怕恭亲王难撑过这个月,只是总归还是让人有个安排的时间,如今出了事儿……
有些时候也只能感叹一句世事无常。
裕亲王府上是福晋西鲁克氏来探望的,毕竟这会儿裕亲王自己也还病卧在床养病呢。
三爷这里虽说没见着裕亲王福晋,只是听说人到了总归面上还是尴尬了一回。
几位爷看过之后又见了一回恭亲王的几个儿子,如今恭亲王已经过身,那后事丧仪那现下都得赶紧敲定好了。
几位爷又到厢房去商量了,这会儿内务府是来不及了,那就只能从民间商贾那里和宗室里寻来了。
直郡王这里先写了信到皇阿玛那里去,只是信传到皇阿玛那里只怕又得过去好几日了。
最后还是直郡王敲定了主意,从宗室里寻了一副好的。
寻到的还是个熟人,正是如今的简亲王雅尔江阿,他如今正值壮年,这棺材自然不是给自己准备的。
而是早先已故简亲王在世时简亲王雅布为自己准备的,只是他病重之时万岁爷开恩让内务府为他连夜赶制出来的,于是雅布原本给自己预备的那份便留了下来。
同样是按着亲王仪制预备的,这会儿拿来给恭亲王用倒是正合适。
于是便有直郡王和四爷出面,趁着雅尔江阿来祭拜时同他说了一回,雅尔江阿自然是十分通情达理的,他当即便应下了,还说等入夜了便叫府上的人连夜送来。
白日里送来自然是更扎眼一些的。
不过四爷这里倒并不是主动去的,是直郡王不肯带着三爷,三爷可很是生了一回闷气,险些要待不下去,还是五爷眼疾手快把他给拉住了。
左右最后三爷还是跟着五爷出去迎接外客了。
等四爷这里忙完了午膳早就凉透了,直郡王那里看着并没有要用午膳的意思,四爷便没让奴才们把午膳热一热,又继续忙活了起来。
所幸有恭亲王的几个儿子在,四爷几个只是露面坐镇便好,毕竟皇阿玛不在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