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沈娇白了秋瓷一眼,先看向秋壶:“怎么这样慌慌张张的。”
秋壶喘了口气:“门房那里传了话来说是苏公公嘱咐说四爷这会儿子心情不好。”
怪不得秋壶这样慌慌张张的。
李沈娇多问了一句:“四爷回京以后回府了吗?”
秋壶想了想:“门房那里说四爷似乎是从宫里回来的。”
李沈娇“哦”了一声,很快想到了宫里的德妃娘娘。
李沈娇并没有刻意相迎,只是让两个丫头不急着收走小榻上的画具,又移步到廊下,看着两个丫头修剪枯枝。
开春后院子里不论是廊下的盆景,还是新栽种的几株花都长得不错。
李沈娇不曾让两个丫头精心浇灌,却也生的很好。
李沈娇没事就喜欢站在廊下一看就是一上午。
李沈娇盯着丫头修剪枯枝的时候四爷也到了。
十来日不见,四爷看着确实消瘦了一些,墨色蟒袍上许是因为赶路沾上了泥泞,四爷的脸色也是肉眼可见的差,不过自然不是因为衣袍上的泥泞。
李沈娇便装作才发现四爷到来,一开口声音都是雀跃:“爷回来了?奴才怎么说今儿早起来听见廊下喜鹊的啼叫,还等了一日盼着能在院子里捡到银子,原来喜事是四爷回来了。”
李沈娇这话说的讨巧,只是她脸上的笑容太真切,嘴里的话也像是真的似的,仿佛确有其事一般。
四爷绷着唇角没说话,走到抄手游廊后才出声:“站在外头做什么?也不怕染了风寒。”
从四爷的语气能感受到四爷的不悦。
正在修剪枯枝的两个丫头动作都慢了一些,在心里为自家格格捏了一把汗。
李沈娇心里自然清楚四爷的怒火不是因为她,这会儿还能笑靥如花。
“春日里草木生长的好,只是有些枯枝却不能留着,不然倒是妨碍了新芽生长。”
四爷偏头扫了眼被修剪在地上的枯枝,忽然问道:“只因它们枯老便没有留存的必要了吗?”
李沈娇顿了顿,走近拾起地上的枯枝:“奴才记得一句‘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这枯枝因为在盆景中无用被修剪,在奴才这里却会将它永远保留。”
李沈娇背对着四爷捡起枯枝,很清楚所谓的枯枝与新叶就是四爷和十四爷。
至少眼下四爷心中是这样想的。
只是四爷眼下的年岁怎么能就说是枯枝呢?
李沈娇站起身:“正好奴才嫌每回看话本子都要折上一页而烦恼。”
四爷看着李沈娇的笑颜:“外头风大,进去说话。”
李沈娇便知道把人哄好了一半了,她仍旧捏着枯枝,跟在四爷身后进了室内。
李沈娇一面走一面不忘转身吩咐:“四爷不爱吃甜的,去备一碟果脯。我还是喝海棠花茶,给四爷上上回他带来的湄江翠片。”
四爷走在前面听着李沈娇娇声软语的吩咐奴才的声音。
四爷从来不会表露自己的喜恶,这些习惯自然都是李沈娇自己琢磨出来的。
四爷不会觉得自己的喜恶被窥探,反而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李沈娇对他的上心。
室内还有颜料的味道。
四爷随口问了句:“在作画?”
李沈娇把小榻前腾出一片空:“春雨连绵奴才也不爱往外头去,虽说奴才愚笨,但也得了些趣味。”
四爷瞥了眼画卷:“春草凝碧色,这样的颜色倒是应景。”
李沈娇眼珠子一转,提起笔蘸了鹅黄颜料为春柳作点缀:“春日里鹅黄也是一抹亮色。”
四爷浑然不觉,倒是轻颔首表示赞同。
李沈娇做了这样一笔,画笔一转又低头思量半晌转向了桃红色的颜料。
四爷拿了另一支还未开封的朱笔扶了扶李沈娇的手腕做阻拦。
“桃粉千篇一律,这画要毁在这一笔了。”
李沈娇便慢悠悠地抬眼,眼中不乏调侃:“美人便如春日桃红,怎么会是败笔呢?”
四爷这下那里还能不明白李沈娇这是在调侃他谢格格之事,他板着脸作训斥状:“胡说八道。”
李沈娇又笑:“是是是,奴才不该自夸。奴才这样只是蒲柳之姿罢了。”
这话说的倒像是四爷自己误会成了李沈娇在暗示谢格格的事似的。
李沈娇这张嘴是巧嘴无疑,四爷从小榻上直起身,还是没忍住去掐了掐李沈娇的脸。
“你这嘴也就爷忍得了。”
这话说的倒是不假,不过李沈娇也只会在四爷跟前放肆。
笑完闹完,李沈娇搁下画笔抬手撑着下巴:“谢格格到庄子上那日奴才倒是有幸见过一回,奴才可没说假话,谢格格只比奴才差那么一点点。”
李沈娇说着还举起另一只手做出“只差一点点”的手势。
也就只有李沈娇才能说出这样的话了,四爷听见李沈娇这话都掩不住脸上的笑意:“是是是,只差一点点。”
四爷的心情已经好起来了。
正好两个丫头端着糕饼和茶水上来了。
李沈娇把果脯往四爷面前推了推,并没有揪着谢格格的事不放,很快转向了别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