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格格这会儿拿帕子捂着嘴唇,闻言把帕子移开,脸上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多谢福晋关怀,奴才只是这几日有些肠胃不适。”
福晋也不知道信了没有,脸上仍旧是十分关怀:“自己的身子不适怎么也该叫府医看看的,等宴席散了我叫陈郎中去瞧瞧你。”
宋氏这会儿突然插话:“福晋说的很是呢,我方才见武妹妹的反应还以为是遇喜了呢?确实很该让郎中瞧瞧。”
宋氏这话一出,席间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不同。
武格格倒是泰然,她面向宋氏微微一笑:“我若真是有这样的喜事,那便要承宋格格吉言了。”
福晋举起酒杯,转头对向面色如常的四爷:“倘若武格格真有喜了,那臣妾便先提前向四爷道贺了。”
四爷索然无味地扫了眼席间,到底是没有拂福晋的面子,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福晋喝完这杯酒,转头便把矛头对准了李沈娇。
“说起来,武格格入府最晚要是真有了好消息,李格格倒不必暗自神伤,总会有机会的,只是莫非是李格格的身子不好?”
在后院里说一个女子身子不好,但凡换了个重视子嗣的男主子,简直是变相把李沈娇给下了死刑。
一个不能生的女子再美貌也是徒劳。
李沈娇: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李沈娇微抬玉面,手里的牙箸不轻不重地搁放在筷枕中,另一只垂在桌下的手轻轻摩挲着织金裙面。
她先看了看四爷,再看向福晋的同时淡声反讥:“福晋这话奴才倒是有些听不懂了?奴才只是个以色侍人的玩意儿,怎敢攀求四爷的子嗣?奴才只日夜期盼福晋能有喜呢,那才是咱们满府的喜事。”
李沈娇言罢起身,不卑不亢地朝着四爷见礼:“奴才有些积食,便先回了。”
她也不给福晋出声的机会,很快便搭着秋壶的手臂扬长而去,离开众人的视野。
福晋手里的玉箸险些没捏住:“无法无天了——”
四爷不知何时直起身来:“福晋,你过了。”
抬清院内因为四爷看似稀松平常的一声,顿时变得寂静无声。
武氏垂下眼,遮挡住眼底的讥笑。
任谁都看得出来是福晋先往李格格的心坎上插刀,再听李格格那番折煞自己的话,况且李格格向来得宠。
这会儿四爷怕是只心疼李格格被福晋欺负,连李格格不敬福晋这事儿都忘记了。
只是武格格却觉得李格格这一步走的很对。
今日之后,整个府里怕是也没人敢不敬着李格格了,毕竟李格格可是连福晋都敢回怼的人,更是敢在席间直接离去的人。
福晋在听见四爷那话时脸便白了,她实在恨极了李氏方才的张狂,若是四爷不在她是定不会让李氏离开抬清院的门的。
四爷并未多言,原本执在手中的酒杯随意扔向桌案,酒杯摇摇晃晃,其间未尽的酒液沿着桌壁倾倒。
福晋顿时噤声。
天家子嗣,一怒实在令人胆战心惊。
“爷累了。”
四爷站起身,一个眼神也不曾留下,直接离开了抬清院。
走出廊下时苏培盛忙给四爷系上披风,小心翼翼:“爷是回前院还是——”
四爷早已迈开步伐了,他的声音沉沉:“去东院。”
四爷其实在上回去武格格院里的时候便已听武格格提过遇喜之事了,彼时武格格言辞恳切地请求四爷等满了三个月再公之于众。
四爷盯着武氏看了许久,最后还是默许了武格格的话。
四爷早已对福晋失望,从福晋对宋氏的孩子下手时。
后来四爷在去小格格院子里留宿时在情动时曾道“给爷生个孩子吧”,床笫之间鱼水情深,李沈娇却忽然挣扎着推开四爷。
李沈娇挣扎的动作很小,只是眼睛里却慢慢蓄起了一汪秋水:“若不是为了孩子四爷便不来了吗?”
四爷被小格格的眼神看得一震,他缓缓摇头。
李沈娇这才满意地抬起手肘搭住四爷的肩膀,仰面呵笑:“宋格格难产那日四爷不在,奴才和白佳格格在外头坐着守了半夜,实在是怕,奴才——”
李沈娇明明是在笑四爷却能分辨出小格格的难过,以及声音里逐渐的哽咽。
四爷叹了口气:“爷说错话了。”
四爷才二十岁,大半的心思都放在国计民生上,方才会那么说是真的想小格格有子嗣在,哪怕是他不在府里的日子也有所傍身。
四爷也更能名正言顺地给李沈娇递请封侧福晋的折子。
只是小格格不愿意,便也不急于一时。
要是李沈娇知道四爷的心中所想,一定会说:“我的主子爷啊,只有有您的宠爱在,整个府里谁敢当面欺负我啊?”
那日夜里小格格的满脸泪痕似乎还在眼前,四爷在席间听见福晋那话都觉得恶意,小格格这会儿估计还不知道怎么哭呢。
四爷想起小格格方才轻贱自己的话脚步不由加快了几分。
四爷到东院的时候院子里的灯火还亮着。
没让苏培盛通报,四爷直接进了内室,还让苏培盛在外头守着,想着小格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