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刻的凝滞,让苏寻雪感觉心跳已经彻底乱了。
从前她从未与宫尚角有过正面接触,对于他的了解也只是一知半解,如今正面碰上了她心里只能绝望着承认自己绝不是他的对手,如果宫尚角真的知道了些什么,她必然是活不过今日了。
可想到如今还在无锋手中生死未卜的家人们她也绝不可能轻易放弃,苏寻雪抬起头来直面宫尚角的目光。
“角公子威名在外,小女子自然是被公子的气场所震慑……”
宫尚角听到她的回答后并不意外,他转而又重新提起正题:“姑娘生辰过后可曾去过哪里?”
苏寻雪听后却突然一阵耳鸣,面对这个问题她才是真正陷入了恐惧当中,因为她生辰当天便被掳去了无锋,直到宫门来迎亲的前一日才又被重新送回了苏家。
此时此刻她才反应过来,原来今日宫尚角并不是真的想采集她的画像回易水镇验明她的身份,而是早就派人走过一趟去寻她的把柄来,如今便是来找她兴师问罪来的。
苏寻雪下意识转过头看向雪重子的方向,却见他的眼神中也充满了质疑,一时之间心仿佛坠入了无底的深渊,失重感也越来越强。
她努力回想着那日发生的一切企图从中寻找出些许蛛丝马迹来帮助自己度过难关,可此时她的内心又似乱麻一时之间越搅越乱。
察觉到她的异样,雪重子上前一步扶住摇摇欲坠的她,用从前那般温柔的声音安抚她:“没事的,你只需如实回答。倘若没问题,他必然不会难为你的……”
苏寻雪心里清楚,如今她只有一人,也只有自己一人可以靠得住,但凡她的解释有一丝疑点,她都将万劫不复。
宫尚角又突然眯起了眼睛,危险地盯着苏寻雪:“要我说给你听吗?”
宫尚角冷冷地声线逼压过来时,苏寻雪全身又禁不住地一颤。
见她不回答,宫尚角继续说着自己的猜测:“那天生辰过后你便去了无锋中训练,直到宫门迎亲才又将你送回家中?”
宫尚角的这话一时之间让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苏寻雪的身上,而这炽热的视线让她如被灼烧,耳边除了越来越响的蜂鸣声,听不见任何的声响了。
她无法反驳,因为宫尚角说的句句属实。
此时的她仿佛是那断了线的风筝,高悬于天空之中身下便是万米高空,只要一个失神她便会跌落下来摔得粉身碎骨。
她竭力维持着自己慌乱的呼吸,努力回想着宫尚角刚才有何破绽之处,却突然想起寒鸦陆曾对她说过的话。
宫尚角这人生性多疑且做事狠辣,倘若他真的有确切证据掌握了你的真实身份,那必然会毫不留情地出手将人除掉永绝后患。
苏寻雪幡然醒悟,刚才的那一切只是宫尚角的猜测罢了,他只是在激自己露出破绽而已。
如今有了底气,她也有了间隙思考如何应对。
须臾过后,苏寻雪镇定开口:“我不知何时得罪了角公子,竟被公子泼了这么大一盆脏水……我承认生辰过后我便离开了家中,可却不像公子说的那般是去了什么无锋,而是去江湖中闯荡了……倘若公子不信尽可去打听……”
她自及笈后大部分时间都在江湖中,也只有生辰那一天回到家中,过完生辰再离开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妥。而且就算宫尚角真的派人出去打听,江湖之大,见过她的人那么多,而她自己也自诩做过不少什么榜上有名的善事,想必自会有人为她作证。
宫尚角自然是查到了这一点,也真的派人去打听过,虽然那些人说的时间跨度极大,但却也能证明苏寻雪常年混迹于江湖。
“你前面所说我都信了,那你可否解释一下为何你那日明知自己入了宫门选亲名单,却还是离开了家中?”
宫门的聘书都是早早下了,悄默默的送进了各家之中,不似前两次那般大张旗鼓,所以无锋想动手恐怕也是费了不少功夫。
苏寻雪此时却是一副为难的模样,还特意看了雪重子一眼才犹豫道:“因为我不想嫁入宫门,余生与这高墙为伴。更不想从此远离父母亲人,消失于江湖之中。塞外边关、江南流水、草原漫漫这些我都不愿舍弃,才在生辰宴后从家中逃出……”
苏寻雪的这一番慷慨激昂的发言,却让雪重子一时心如刀绞,他此时才意识到正因为自己的一念私心却剥夺了眼前女子本该潇洒肆意的一生。
对自成年以后便挑起了角宫的大梁在外闯荡多年的宫尚角来说,他的心中也是万分触动,他自然也能理解苏寻雪的那番话。
但他仍有疑问:“那你为何最终还是回到了家中,嫁入宫门?”
有了前面的铺垫,此时的苏寻雪说起慌来更加得心应手:“正如角公子所说,无锋势力日渐扩大,江湖之中也再无安宁之地。而我选择加入宫门,也只是想求得宫门的庇护护我全家平安而已……”
这下她便是将所有的问题与答案完成了闭环,任凭宫尚角如何怀疑都找不出一丝破绽来。
其实他的本意也只是试探一下这个如今众多新娘中唯一能留在这宫门的她而已,至于真相如何,他也不曾完全掌握。
沉默许久的雪长老终于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