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意远独自坐了很久,然后去了母亲那里。
经过这件事情,母亲越来越坚强,根本不像以前在王府那样。
在路上母亲说了两次,是她无能才让王府落到这个下场,以后她不能给儿孙添麻烦。
因为这个念头让母亲支撑到崖州。
门意远进去看到母亲半躺在木床上,木床也是简单的只能挂个蚊帐的那种。
大哥坐在床边给母亲揉脚,他也搬个方凳坐在床边。
唐老太太问道:“泰磊她娘哪?”
门意远看着母亲眼里的期盼,终究是不忍心,他说道:“泰磊他娘和那个姓杨的药商去别处抓药,说是要多准备一些水土不服的药。”
唐老太太眼神暗淡下来,说道:“辛苦她了。”
半靠在床头。
她没有觉得前儿媳跟着陌生的男人出去是不守妇道,那个药商救了她的命又救了孙媳和曾孙,还有这一路都是泰磊他娘上下打点。
要是像以前想的贤惠媳妇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那么她这一大家子靠谁?
唐老太太给两个儿子交代道:“我们一家能够全乎的到达这里,多亏了泰磊他娘。以后不能抱着什么事都是人家应该的,娘虽然没啥见识,听过见过家里出了事想办法和离的儿媳,生怕受到连累,亲儿子都不管,别说婆家人。”
门意远很感激母亲能够这么想,不然会让太太为难。
“以前是娘糊涂分不清好赖人,耳根子又软,以后没准还有糊涂的时候,你们也别总想着为了孝顺就顺着我。以前你们这样做了,但娘仍旧有时还觉得你们不够孝顺。人老了不仅是糊涂,总想着可着自个心意来,想着家大业大的,咱又是王府。就让当母亲的顺心顺一点又能如何?”
唐老太太说得很平静,走了这一路,她想了很多很多,从无助害怕,到怨恨到接受,两个儿子没有抱怨过她一句,但她感觉出来长子是有怨气的。
当年她为了女儿要嫁孟探花,用下跪来要挟长子,长子顺从了她。
小儿子这一次并没有像以往那样针锋相对,好像王府被夺爵和他平时惹事一样的简单。
不,好像是早晚会知道有这么一天。
她记得当初她要挟了长子之后,心中还有一些洋洋得意,想着你没在我跟前长大,我终究是你的亲生母亲,你能拿我如何?
小儿子也没过多说话,只是说以后不要后悔,以后我们每个人终究会为我们每个人做的决定而负责。
如今,就是他们每一个人为做的事情负责的时候。
“后悔的话多说也无用,以后你们哥俩多听泰磊他娘的话,男的能喘气儿的就别在家里呆着,女的有手的也别闲在家里。谁要是废话多,该休妻休妻,该给放妾书的给放妾书,我们不再是王府养不起那些闲人。”
门意远哥俩兄弟答应了。
门意忠回自个屋给单氏说了母亲交代的话,门意远回去压根儿没提,他们二房的人老早就在太太的带领之下没有闲人。
这会他无比感谢太太。
第二天他让姚怀山带着他们二房所有的男的把整个崖州逛了一遍。
这一次他没叫大哥,是因为觉得大哥这时候应该把他们大房顶起来。
他也明白为何之前太太安排好所有之后很少露面,因为大包大揽的结果就是一堆废物跟着。
太太和离之后,母亲知道太太让两个儿子去庄子里做事,不愿意,说竟然有这么心狠的亲娘,让王府的子孙去干的下贱之事。
关于这个他从来没有指责过太太,那会儿他以为太太不想让儿子变成他这样啥也不会的废物。
门意忠是在屋里等了一个上午,他以为二弟会找他来商量以后要做什么。
等了半天没等着,派人去问,才知道二房的男的都出去了。
他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呆呆地站在院子里。
唐老太太听到下人的回禀,走出来,门意忠赶紧扶着母亲坐到院里有太阳的地方。
南方的天又潮又湿,难得看到有太阳。
唐老太太坐下说道:“这一路上我都在想泰磊他娘,我没想到她能够如此。我心里又有着期盼,希望还能做我的儿媳,这样好的媳妇是老二的福气,我想着她能一路陪着我们。实话说,我是有失望和抱怨,就算她安排好了一切,可她没有和我们共苦,就像昨天,我还是盼着我们到了她能迎接,能安排我们。”
唐老太太自嘲地笑了一下,“都说我命好,我确实也命好,所以我忘了很多。我想起我祖父曾经说过的一句话,陪你同甘共苦的人是好,但比不上一个给你撑起一片天的人,给你撑起一片天的人比不上一个教你撑起一片天的人。”
门意忠听着,想到了他自己,从高处跌落,他更加的不知所措,一路上听二弟,知道以前的弟媳跟着,为他们打点,他只是茫然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