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若潇抬起头,眼神坚定,朗声道:“学生要状告云溪县县令之子马青峰强抢民女,凌胁百姓;云溪县令马子汝包庇其子,为官不仁!”
一言尽,不要说震惊了坐在上首的温知府,就连堂上握着水火棍的衙役们也愣在了那里,百姓更是惊哗一片:这小秀才生的这样的容貌,学识渊博,此举更是骇人,民告官啊!
“苏若潇,你是说你要状告县令?”温克行沉声问道。
苏若潇拱手道:“大人说的没错,不过,学生和师兄方玉琮担任讼师,苦主是家兄苏若淳和堂上跪着的这几位。”说着话,从袖筒中取出一卷纸双手捧着,“这是状纸,还请大人过目。”方玉琮也从人群中阔步走上堂前,站在了苏若潇身边。
师爷闻言连忙过去,取了状纸双手捧给温克行。温克行接过状纸细看了一遍后才看向堂下跪着的一众人等,“原告苏若淳可在堂下?”
“草民苏若淳。”
“就是你要告马青峰与马县令?”温克行看着堂下跪的笔直的青年,虽说只是一身普通青色长衫,却显得不卑不亢。
“正是。”
“你可知以民告官要坐笞五十?”
“草民知道。”
“即便如此,你也要告?”原以为这青年只是不通律例胆子大而已,没想到他居然知道。也是,那苏若潇是他弟弟,一个九岁的秀才怎么也不可能不知道《大庆律》才对。
“大人,别说坐笞五十,就是一百杖,草民也告!”
堂上跪着的几人却是已经愣在了那里,尤其是许文淇,她知道民告官不容易,但是她不知道原来告之前居然要先挨五十杖刑,怪不得、怪不得原告是苏若淳而不是许家人,他……想通了一切,许文淇不由得红了眼睛。
温克行看了看苏若淳,又看了看什么都没说却一脸肃然的苏若潇和方玉琮两人。眼神复杂地道:“既如此,那就按规矩来吧。”
围观的百姓也面露不忍:
“这、这是真的要打?这孩子看着岁数不大,五十杖下来……”
“可不么,你以为朝廷律法是假的?”
“为了上告,甘愿受这五十杖刑,怕是真的受了冤屈了~”
……
衙役们抬上来了长凳,苏若淳面不改色的趴在上面,示意衙役他准备好了。
温克行皱着眉,沉声道:“打!”
两个衙役听从指令,挥起了水火棍。那水火棍上窄下宽,一板子下去,发出沉闷的响声。
苏若淳猛的吸了一口气,死死的咬着牙,随着板子的落下,发出阵阵闷哼声。
苏若清看着哥哥这样不由得红了眼睛,身体微微颤抖,方玉珩见状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无声地给予她支撑。苏若潇和方玉琮也握紧了拳头,此次若是不能扳倒马子汝父子,怎么对得起哥哥(若淳哥)!
林淮序和褚墨眼底也浮现出不忍,木焱木槿和左风三人对视了一眼,也暗自咬牙切齿。许家人更别说了,许文淇的眼泪仿佛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心口堵的她发疼。
苏若淳脖子上青筋暴起,大滴的冷汗顺着额角滑落,面无血色,紧握的拳头上血管都暴了起来。
衙役们虽不忍,但是律法如此,堂上又有知府看着,也只能狠下心继续挥着棒子,一下又一下地打在苏若淳的后腰下。
围观的人都静悄悄地看着,心底不由对这个青年人生出了几分钦佩。
五十杖刑结束,苏若淳已经浑身是汗,后腰处的衣物也被血迹洇染,衙役们撤去了长凳,不着痕迹地扶着苏若淳跪下。
苏若淳强忍着疼痛,跪在堂下,安慰地看了一眼哭成泪人的许文淇, 轻轻笑了一下。
温克行心下触动,如不是真有冤屈,苏若淳不至于此,如此看来这马县令他还真的是得提来一审了。
“苏若淳,你状纸上说马青峰强纳你未婚妻子做妾,可属实?”
“草民句句属实,草民未婚妻子许文淇一家也在,大人有什么想问的,都可以问。”苏若淳颤着声音回答道。
许文淇听了这话擦了擦眼泪跪直了身体,“民女许文淇,见过大人。”
“你说说事情经过。”
“是,大人。民女父亲病了,所以那日民女就陪同娘亲去开豆腐铺子,谁知那马青峰路过看见了,就出言调戏,说……说给民女五十两银子,要民女跟了他去。民女气急,但是看他衣着华丽,深知不是自己能惹的有钱人,就想着赶紧关门。谁知,谁知那马青峰一把就拉住了民女,说要纳民女做妾……”
她顿了顿,继续道:“民女娘亲看着周围人来人往,就强关了门,带着民女回了家里,那马青峰居然跟了来,威胁民女的爹。民女的爹苦口劝说,说民女已经定亲,来年就要嫁人了,可马青峰不肯,威胁说他爹是云溪县令,若是民女不从,就要民女一家不得好死尸骨无存。民女的爹被气的病情加重,他还派了人天天守在我家门外,我们做不成生意,也不敢出门。只好托了民女未婚夫婿的姑姑回栖霞村带话,我们这才偷摸来了府城告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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