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祥是土生土长的山里人,对山势地形比较熟悉,不消一会儿,他们便找到了两处泉眼。
山泉汩汩,清澈透亮,在暖煦的午后给人一种沁凉幽深的宁静之感。
几人一路攀爬至此,倒真有些渴了,沈黎砚俯身半蹲,掬起一把晶莹剔透的泉水送入口中,清冽甘甜,一股凉爽惬意的感觉漫过心头。
纪祥喝得尽兴,不由打了个饱嗝,不好意思地冲她笑了笑。
沈黎砚淡笑不语,心想,他倒是懂得享受大自然的恩赐。
几人取水装桶后,原路返回。
从半山腰往下俯瞰,整个钟离河似一条银色的缎带,蜿蜒于远处的山林田野之间,日光西斜,照耀其上,像是镀了一层淡淡的金光。
下山明显比上山轻快了些,不消两刻钟,他们便沿着山间小路抵达了山脚。
沈黎砚翻身上马,纪祥几人驾着几辆马车紧随其后。
马车的咕噜声,木桶中山泉水的晃动哗啦声,几人的说笑声,交织在一起,倒为宁静的山路平添了几分闲适与野趣。
路过钟离河的一条支流时,迎面走来两个扛着锄头的农夫,脸上洋溢着倦鸟归林的祥和之色,他们边走边随意交谈着。
“说来还得感谢俺家田里不远处的那条小河,我近几日取水倒比往日少走一段路呢。”
“哦?这是为何?”
“河水水位涨了呗。”
“这不是还没到河水汛期吗?怎地就涨水了?”
“估计是近几日天气暖和,山上的冰雪融化得快的缘故吧。”
“对对,总归是好事,倒省得你多跑了。”
“这几日田地倒是蛮好翻,估计到了中下旬就可以播种了。”
“对对。”
两人说笑着,与沈黎砚一行人擦身而过。
沈黎砚对盛京这边的农事并不熟悉,她放缓速度,侧身问纪祥,“盛京每年的春汛是什么时候?”
“大概三月下旬,城南那边有些地方,中旬就开始河水上涨了。”
今日是三月十日,若是城南的河水上涨,她还能勉强相信,可这是城北,天气再暖和,也不可能涨位那么明显,更何况还是条支流。
脑中倏然闪过什么,她朝其他赶车的几人道:“你们先行将水运回酒坊,酉时一刻,若我还没回去,即刻派人去北城兵马司找指挥使杨坚。”
随后,她将手中令牌交给其中熟识的一人,“一路小心。”
几人脸上皆是惊诧,日光渐渐西斜,他们没再耽搁,告别后赶忙驱车离去。
纪祥看她神色凝重,不由担心道:“沈世子,出什么事了么?”
沈黎砚一勒缰绳,“纪祥,你随我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