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尔雅轩时,戚沐九心情沉郁。
陆放雅陪在她身侧,一路静默相送。
庭院内清寂宁静,让她纷乱的思绪渐渐平缓,“谢谢你救下她。”
“无碍,应该的。”
见她眸中微诧,陆放雅温声道:“她的母亲与我叔父乃是旧识,他曾叮嘱过我,尽可能帮助他们兄妹。”
戚沐九神思微转,有些好奇,“你和你叔父当时很艰难吧?”否则不会对戚暮烟兄妹的遭遇袖手旁观。
陆放雅温润一笑,神色幽远,“十四年前,东岳政局变乱,我随叔父从瀛都来到盛京,一路上...凶险万分。”
那个女人为了自己的儿子稳坐那把龙椅,不惜放出好几批顶尖杀手以绝后患,只因有人提议陆相世子有经纬之才,誉满寰中。
“离开瀛都之前,叔父曾派人前去安州探望。等到我们平安抵达盛京安顿下来之后,才得知他们兄妹遭逢变故。”
戚沐九深知盛京与安州之间的距离,即便派人去寻,得到的也只是一个五岁孩童染病而亡的消息。
“直到去年你的出现。”
见她侧转过头,眸色专注,他温然道:
“旁人以为你是戚沐九,可我早知,你不是。叔父虽已不在朝堂,对你却也并非一无所知。他本想安排见你一面,不过当时你刚好去了墉城,便未见成。
待你回到盛京之后,他...卧床静养了很长一段时间。待他病愈,才得知你已远赴宁川,只得作罢。”
戚沐九听后,一阵唏嘘。
戚家兄妹原来与曾经的御史中丞陆玦还有这样一份因缘。
她没再多问有关陆玦与戚暮烟母亲之间如何相识的往事,她知道陆放雅为何会救戚暮烟的原因便可。
“现在各归其位,也算是一种圆满。戚暮烟现时还需要你照顾一二,只是...”
“只是你不确定她到时会不会随你离开相府?”
戚沐九面露为难,无奈点头。
其实她是非常希望照顾戚暮烟的,只是目前她还未信任自己,故而只能先尊重她的意愿。
“昨日叔父派人来问过,希望见戚暮烟一面。不过,考虑到她现在的状况不是太好,我想过两日再让他们见面。”
“嗯,如果戚暮烟愿意,倒也可以先住在你叔父府上,毕竟...”
“毕竟长此以往,恐会生出流言蜚语,败坏了她的名声。”
戚沐九看向他微漾的唇角,“你还能笑得出来,你的名声就不重要了么?”
陆放雅眉眼带笑,“所以你提出要带她离开相府,除了戚沐九的缘故,还有以防我名声受损的原因么?”
“我...”她的确考虑过这一层,他光风霁月如濯濯清莲,她实在不想闲言碎语玷染了他。
陆放雅笑意漫开,似读懂了她的语塞之意。
“我毕竟...”
他知道她要说什么,“我明白。”
“不过,如果她今后愿意留在盛京,其实住在叔父府内是最合适的。”
戚沐九闻言,会心一笑。
她是女身的秘密多一个人知道,便多一分危险,即便这个人是戚暮烟。
她心底微暖,陆放雅总是那个第一时间为他人着想的温暖之人。
“嗯。待我的事解决,我们再一起商议。”
陆放雅回道:“好。”
戚沐九离开后,老管家抱着两坛酒来到尔雅轩。
“丞相,这是戚公子留给您的礼物。您看是放到酒窖,还是...”
陆放雅神色如常,但微漾的唇角却显示他心情不错。
他拿下瓶塞,轻轻一嗅,眉眼不由舒展开来。
是归砚城独有的西凤酒。
曾有去过西凉的友人赠送过他,此酒清冽碧透,味道甘醇,最适合好友对酌。
不过,酿造此酒的西凤花有一约定俗成的寓意:知音难觅。
陆放雅摇头轻笑,而后将瓶塞塞紧,“先放到酒窖吧。”
日光映照在他的侧脸上,留下一道斑驳的暗影。
他转身看向微煦的日光,抬手感受指间的温热。
光影疏斜间,他眸中的笑意渐渐隐去,唯有淡淡的落寞袭上心头。
她对他只是知己好友...
而他却甘之如饴。
戚沐九回到客栈时,掌柜递给她一张纸条。
她顺手展开,眸中顿时一喜。
她上楼收拾了一番,便带着玲玉直奔望云楼。
望云楼内,一如既往地热闹。
主仆二人行至三楼雅间,便看到了等候多时的傅乾与度亦琛。
“小九儿,你这一走,可是让本公子望眼欲穿啊...”
看到傅乾那张夸张而不失俊朗的笑脸,戚沐九心情也跟着欢快起来。
“沐九,好久不见。”度亦琛蔚然一笑,见她落座,顺手倒了杯清茶推到她面前。
“多日不见,甚是想念,书院今日休假么?”她饮了几口清茶,笑意浅浅地看向他们。
“今日下午没课。”傅乾说完,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接着道:
“对了,你明日同我们一起去学院上课吧。还有五日便要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