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叫上几个儿子去给他弟帮忙,满打满算,宋老二家最大的贡献就是拿好收回来的麦子,花几十文找人脱壳磨粉。
没吃过种粮食的苦,又哪里会心疼粮食呢。
冤种竟是她自己。
王大妹用力地搓洗着猪大肠,幻想自己此刻搓着的是宋德贵和田翠娘的肠子。
“大嫂,你们家今年番薯收获还成吗?”
田翠娘也不知道大嫂为什么这么爱搓肠子,既然她喜欢,就让给她搓,自己处理剩下的一堆内脏,干活的时候,还不忘正事。
“干嘛?”
王大妹的眼神充满了警惕和狐疑。
她心里清楚,自家男人之所以这么心疼他这个弟弟,除了老娘临终前的嘱托外,还和家产的分配方式有关。
宋富贵是嫡支的长子,理所当然接任了他老子族长的身份,虽然宋家从来没出过什么能耐人,但在大丰村里的宋家人全都出自同宗,宋家在村子里的话语权还是不太一样的。
当初宋老爷子虽然很疼小儿子,但临终分配家产的时候,还是按照老规矩,嫡支长子分七成,其他孩子平分三成,目的是防止嫡支衰弱,确保族长地位。
手里握着七成家产,再加上子孙之后的努力,很快就能将财富再次累积起来,至少在大丰村这样的小村庄里,手里有二十来亩田地,那已经是很富裕的存在了。
当年宋家二十四亩地,宋富贵分到了十七亩,宋德贵只分到了七亩,其他银子、牲畜、农具之类的东西同样如此。
正因为这样,宋富贵总觉得自己亏欠了这个弟弟,总想着多帮衬他一下。
在刚嫁过来的时候,王大妹也挺赞同她男人的想法,但日子一长,心态总是会变的。
因为宋老二只有宋辰一个儿子,但是她给宋富贵生了四个儿子,王大妹最骄傲的多子多福,在将来家产分配上,反而成了大问题。
宋辰可以继承宋老二的所有田产,但她四个儿子,除了宋大牛外,其他儿子的田产都少得可怜,到时候,很有可能得去找地主富户佃租田地才能养家糊口。
她只能趁儿子们还没分家的时候,让他们一起使劲儿努力开荒,买自己开垦的荒地比直接买田产便宜,她就是想在分家前,多给另外几个儿子攒点家产。
尤其现在孙子孙女一个接一个出生,王大妹第一次感觉到,其实子孙满堂,也不是什么大福气。
在这种情况下,家里的壮丁们还要花费时间去帮衬宋老二父子,就让王大妹的心态逐渐变得不平衡了。
“大嫂,你也知道我和德贵现在支了个小铺子,在镇上卖肉汤面,今年你要是有时间,就多做点红薯粉条,有多少我收多少。”
田翠娘本来是不想向大嫂开口的,按照她的脸皮,恨不得老宅子那边的东西都半卖半送给她,但是没办法,按照肉汤面的生意,光是大嫂一家做的红薯粉条根本就不够用,毕竟做红薯粉条的大日子就在红薯收获的这段时间里,但她的汤面,却是要卖一整年的,她得趁这俩月,多囤点红薯粉条。
田翠娘之所以盯上大嫂,是因为只有她老老实实花银子问大嫂买红薯粉条,村里其他人才会相信,她是真的准备买粉条,毕竟她连最容易赖账的亲大哥家,也老老实实交钱了。
“一斤红薯条,我给你十、十文怎么样?”
他们镇上的粮铺规模小,卖的都是米粟面之类的粮食,其中米分脱壳的和没脱壳的,陈粮和细粮,面粉也按照磨面的遍数,分为一道粗磨面和三道精磨面,像红薯粉条这样制作麻烦的东西,得去县城更大的粮铺买。
因为他们这儿更爱吃各种面食,红薯粉条的价格和精磨面差不多,大伙儿更愿意买面/粉而不是红薯粉条。
田翠娘打听过,县城里红薯粉条的价格也有变动,高的时候十三四文,差的时候十一二文。
她本来想花十一文收粉条,但想了想,最后还是定在了十文。他们家的肉汤面加二两面或粉条,一斤就能做五碗面,多个二十文,如果用十文钱收一斤红薯粉,利润近半,这生意还可以做。
□□斤红薯能出一斤左右的红薯粉,红薯粉制作成红薯粉条基本不会少太多斤两,粮铺来乡下收红薯的时候,很少要新鲜的红薯,偶尔要收,一石红薯能卖出七八十文就不错了,总的来说,受累将红薯做出红薯粉,大家都有的赚。
“你真要花钱买?”
王大妹震惊地看着眼前的弟妹。
十文钱一斤红薯粉条,说实话她心动了。
自己做了红薯粉条县城的粮铺不见得会收,而且怎么把粮食运到县城,也是个大问题,今年收了近万斤,加上地窖里没吃完的春薯,留够自家吃的,起码还能做大几百斤红薯粉条,起码能挣好几两呢,这对农户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小数字。
看来老二家的肉汤生意确实不错。
王大妹心动又犹豫,她不相信这个妯娌的人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