嫉妒。
怨恨。
仇视、厌恶。
……
负面情绪。
生成了丑陋至极的诅咒。
在人类这些极端情绪的孕育下,诞生了名为“咒灵”的怪物。
在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类直到死的那一刻都不会知道咒灵的存在,但与之相反、极少数的倒霉蛋,则是在濒死的那一刻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杀死人类的怪物存在。
两者的情况,不知道该称哪一个为不幸。
“然而这个少年,正是属于以上两个范畴内的受害者。”
夜蛾正道看向桌面上的资料。
哪怕是向来严肃、见证过无数惨剧的人,目睹了这样残酷的经历,恐怕也会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丝不忍、动摇的情绪。
资料写得十分详细。
天野光枝。
15岁。
家住在东京。
成绩优异,据说拿过很多奖。
父亲是律师,母亲是医生,家里很有钱,从小过着优生惯养的生活。
光从资料来看,对方无疑拥有广泛意义上的,非常幸福的一家三口。
然而,那只是曾经。
就在几天前,他作为受害者,亲眼目睹父母在闹市区被普通人肉眼所看不见的咒灵,一口、一口,活生生地吃掉了。
那些暴露在脂肪外的肌肉纹理、喷血的断-肢,全都在他的双目中展露无遗。
“救救我们,光枝……”
“光枝!光枝!”
“好痛、好痛啊啊啊啊——”
明明是令人依赖的父亲、母亲,但脸却扭曲着,反过来像个孩子一样求助着抓住对方的衣角,恳求着,双眼不断涌出泪水,希望他能阻止这份痛苦。
可是,根本做不到。
哪怕抓着路人求助,也只是被惊恐地避开,说着“神经病!那里明明什么都没有!”、“太可怕了,怎么会有人当街自-残!”……
这样冷漠的话。
没有人伸出援手,反而用厌恶、惧怕的目光盯着他。
据说等相关人员赶到后,对方正呆呆地站在原地,浑身都被鲜血下的大雨浇湿透顶,整张脸也□□涸的污-血覆盖,活脱脱一只从地狱寻着蜘蛛丝爬上来的恶鬼。
直到那些人处理完尸体,分出精力想伸手拉动他的时候,他却只是转过头,极为平静地说道:“我,真的看到了……”
“你可不可以,相信我呢?”
他的脸上露出了神经质、却极为友好的微笑。
这是刻入了骨髓的教养与礼貌,却在这一刻成为令人毛骨悚然的混杂物。
这个少年看得见。
也就是说,他有成为祓除咒灵的咒术师的可能。
对于有天赋的孩子,专门教导咒术使用方法的学校,自然有收容对方的义务和责任。
然而,目前他被送到了东京的一所精神病院,没有自己行动的条件,因此夜蛾正道只能自行前往医院,查看这位少年的状况、最终判断对方是否可以入学。
……
夜晚。
东京某处精神病院。
病床上,瘦弱的少年盯着床尾摆放的镜子,投映出了他面无表情的脸。
黑色、这是大众而不起眼的发色,但因为发质缘故,显得极为柔顺,两颗眼珠像是紫色水晶,镶嵌在白皙的面容上,由于过于反差而给人一种冰冷的非人感。
他身上穿着病号服,露出了锁骨,平添了一份脆弱感。
虽然气质给人的感觉是高岭之花、却能让人不自觉去关心,是非常棘手的类型。
清见移开目光。
这是他自己的脸,因此姑且算勉强接受,不至于让人觉得特别诡异、变成了另一个人。
“天野光枝”——
不如说,横崎清见。
这不是清见原本的世界。
天野光枝也不是他本人,只是他凭空捏出来的一个躯壳而已。
至于这背后的原因,就得追溯到几个月前发生的事了。
清见患了极其罕见的基因病。
已经到了身体治疗的晚期,折磨他已久的疾病再一次发作,终于,他没忍住浑身剧痛和耳边幻听的诱惑,将医生留给自己的所有药全都一口气吞了下去。
会死吧。
他这样百无聊赖地期待着死亡的来临。
长期的卧病不起,终于要结束了。
系统就是在那个时候,出现在了濒死的他的面前。
【有一件事必须你来做。】
【……什么?】
【只是去收集遗失的书而已,不会有生命危险的。】系统是这样说的,【等你把遗失的书全都找回来,我就能实现你一个愿望,无论是什么都可以哦。】
什么……都可以?
尽管即将死去,但鼻尖似乎还能闻到那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无法阻止、钻入人的脑子里,让人感到鼻子粘膜发痛、大脑昏沉,但——那不是他真正想离开世界的原因。
清见其实很想活下去。
只是……因为太无聊了啊。
如果可以——
请让他内心对“活着”的那种厌烦感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