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仪殿外,此时已是人满为患。
今日随行的凤卫与刚从祥云山赶回来的金羽卫乌泱泱跪了一地,凤听杨不平跪在凤卫与金羽卫最前方,云蕙垂头跪在长廊下无声地哭肿了双眼,凤仪殿的下人颤颤巍巍的立在一旁,连呼吸都小心翼翼,气氛低沉紧绷到了极点,几乎是落针可闻。
时间缓慢而煎熬,血水也一盆一盆的往外换,看的人心惊肉跳。
不知过了多久,门再一次打开,这一次出来是太医院院首。
长公主与驸马几乎是同时向前,急声询问:“如何?”
太子淳于章亦沉着脸上前紧盯着太医院院首。
太医院院首肖大人神色凝重道:“回禀殿下,臣暂时用千年参保住了郡主的性命。”
淳于媗魏昭先是一怔后,快速的交换了一个眼神。
那根千年参分明早在保秦家小子时就用掉了!
难道今日是薿薿为了让那根参有个交代,特意做的局?
长公主与驸马一直提着的心悄然落下,淳于媗道:“只是暂时?”
“是。”
肖大人眉头紧锁,声音沉重:“箭只离心脏一寸,臣本能救回,但箭上有毒,此毒极其霸道,臣等没有把握。”
淳于媗身形一晃,再次与魏昭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疑。
莫非薿薿今日计划有误。
淳于章则是怒声道:“连太医院院首都无法,要你们有何用!”
“孤告诉你们,今日若凤仪救不回来,你们所有人都给孤陪葬!”
肖大人连忙跪下请罪,如实道:“殿下,此毒臣等从未见过,就连解毒丹都只能暂且压下毒性,眼下臣等也只能试着研制解药,但解毒丹压制不了太久,一旦毒性入了脏腑便无力回天了。”
淳于媗虽猜测今日祥云山救皇后是女儿做的局,但眼下情况这般危急,她根本无法镇静,声音不可控的打着颤:“薿薿能等多久?你们研制出解药的把握有多大?”
“最多十二个时辰,”肖大人顿了顿,道:“不到一成。”
在场所有人的心霎时就沉到了谷底,他们哪能不明白太医此时口中的一成,就等同于全无把握!
“殿下!”
淳于媗许是受惊过度双眼一闭晕了过去,贴身侍女与魏昭忙将她扶住。
肖大人忙上前为她诊治。
待淳于媗有了醒转的迹象,魏昭才看向太医,道:“可还有其他办法?”
肖大人先是摇了摇头,而后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道:“倒是有一人或许能解此毒,但...这么短的时间,不可能找得到那位。”
“谁!”
淳于章迫不及待道:“孤立刻派人去找,掘地三尺也要将他带回来!”
肖大人恭敬回道:“前太医院院首之师,鬼山神医苏邈。”
淳于章略做沉思后,道:“此人孤也有所耳闻,他此时在何处?鬼山?”
“回禀殿下,神医向来行踪不定,没人知道他此时在何处。”
肖大人:“且就算他老人家在鬼山也来不及了,云京到鬼山一来一回少说也得两日。”
淳于章还未开口,魏昭便已转身下令:“来人,全城张贴告示寻找神医苏邈,同时重金寻解毒高手,凡是提供线索者一律重赏,但若有为财提供假线索耽误郡主病情者,立刻杖毙!”
“最终为郡主解毒者,赏黄金万两!”
大隐隐于市,说不定还有医术高超者藏在这云京之中,虽然机会同样渺茫,但也总比将全部希望寄托在神医一人身上好些。
淳于章欲言又止的看了眼魏昭,眼神略显复杂。
万两黄金,魏家果真是财大气粗。
淳于章短暂的沉默后,扬声道:“来人,调动东宫侍卫,传令京兆府,皇城司,刑部司门司全城张贴告示寻找神医,救回凤仪郡主者,东宫亦有重赏。”
东宫的人刚领命而去,一道清脆的声音便突兀的响起。
“啪!”
淳于媗不知何时走到了杨不平跟前,狠狠甩下了一巴掌:“你今日本该形影不离跟着郡主,为何会发生这种事!”
杨不平跪的笔直,也未做任何辩解,只是请罪:“卑职失职,请殿下责罚。”
他也不知道事情为何会发展成这样,他到现在脑袋都是一片空白。
按照他知道的计划,他本该拿住一两个活口当众审问,当着圣上的面将林恙和顺亲王府刺杀郡主之事揭露出来,一切本来都很顺利,可不知为何突然会有一支箭朝皇后娘娘而去。
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时,郡主已经为皇后娘娘挡下了那一箭。
他大约能猜到这应该是郡主的计划,可这实在是太冒险了,稍有差池后果便不堪设想,他不明白凤听为何不拦着。
“责罚?”
淳于媗厉声道:“若薿薿有个万一,你百死难赎其罪!”
杨不平咬着牙不做声。
若郡主有事他自当以死谢罪,可殿下说的对,郡主有个万一他就算死一百次也不足惜。
淳于媗打了杨不平,又狠狠瞪向凤听:“这就是魏家重金培养的凤卫统领?本殿下看也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