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二十五日,夜。
战事爆发在了代州、忻州三处,东侧的飞狐径,西侧的雁门关,以及南侧的定襄县。
不过有先后的次序。
最先动手的其实的程名振,不过战事还没有爆发,因为还有好几十里的路呢,程名振正在与黄君汉摸着黑步行。
尉迟恭已经出楼烦关,率军停留在新城,遣派斥候查探雁门关详情,还要派人去看看那些已经出塞的突厥骑兵有没有滚远。
所以,最开始的地方是在定襄县。
独孤德此人虽然官位不高,但却有些韬略,布置的非常精细,黄昏前从附近城镇,甚至还亲自去了一趟五台县城内,搜集到了大量的引火物。
黄昏时分启程,数百唐卒出五台山,渡过沙河后继续向南,渡过了牧马河。
“如何?”
前去查探的斥候小声对独孤德说:“约莫三百多人,坐骑都在北侧。”
独孤德忍不住笑了,突厥以重兵屯于秀荣县对峙魏嗣王,就是为了定襄县的粮草……自然是肯定要遣派兵力护佑,以免得被唐军偷袭的。
所以,独孤德才在渡过沙河之后,再次渡过牧马河,绕到了定襄县的东侧……也就是突厥兵力唯一的薄弱处。
因为牧马河是从秀荣县以南发源,向东北方向,从定襄县的西南侧穿过,所以即使唐军遣派偏师偷袭,夜间也难以渡过牧马河。
按道理来说,突利可汗的布置并没有问题,所以留守定襄的突厥将领也有意无意的忽视了东侧。
但独孤德也没想到,居然只有三百多人看守……真是天赐良机啊。
“抢了马?”一旁的汉子低声问。
“那当然。”独孤德咬着一块麦饼,“光靠咱们用腿跑,能烧多少粮草?”
当初被逼的窜入系舟山的都是步卒,独孤德这批唐卒一匹马都没有,如果不抢马,能烧掉的粮草将会非常有限……一旦火起,必有突厥骑兵回援。
“沙河那边准备好了?”
“准备妥当。”
“某带五十人为先锋,摸到近处,就从他们与坐骑之间杀进去。”独孤德仔细的安排,“留五十人将火油带好,剩下的四百人,留百人去抢马,其他的摸到南侧杀进去。”
“是。”
“是。”
低低而夹杂着颤抖的兴奋声音陆续传来,独孤德深吸了口气,手中握着刀柄,摸着黑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去。
张仲坚能做到的,曲四郎能做到的,我也能!
但事实上,厮杀的开端并不是在定襄县东侧,也不是独孤德。
黄昏前,在刘黑儿、段志玄的掩护下,秦琼、薛万钧率四千精骑绕过秀荣县,抵达定襄县的南侧,牧马河的南岸。
秦琼、薛万钧三度试图渡河,但停驻在定襄县的突厥兵力南下,三次将唐军逼退,不过突厥也不敢渡河来攻,北有牧马河,南是系舟山,东是小五台山,回旋的余地并不大。
连续失败三次,虽然损失并不大,双方都保持了克制,并没有大打出手,但秦琼、薛万钧并不准备就此罢手……他们都很清楚,如果今夜不能将定襄县捅出个大篓子,整体计划将会毫无疑问的失败。
不同于李善将目的地定在突利可汗一人身上,秦琼很清楚,数万乃至十数万大军的战场上,想擒杀敌军主将,难度实在太大了。
但只要能大败突厥,即使突利可汗逃遁……失去嫡系兵力,失去威望的突利可汗也未必能一统突厥。
去岁被擒,今岁逃遁,将会有很多很多人试图去挑战突利可汗,更别说外部还有薛万彻头领夷男。
所以,秦琼与薛万彻正大光明的从南侧强渡牧马河,猛攻突厥,而遣派一员将领率五百士卒,绕到小五台山,步行后偷渡牧马河。
从黄昏后就陷入平静的战场,突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呼喊声,正面的秦琼以羊皮筏子搭建临时桥梁,大量的唐卒或搭弓放箭,或手持盾牌狂奔,片刻之间就有数百唐卒渡过了牧马河,抢占了一块地盘。
所谓的偷袭,从来不是偷偷摸摸,而是战略意义或战术意义上的偷偷摸摸,在具体的实施上,从来都是正大光明的。
突厥将领显然没有预料到一直与自己保持默契的唐军会在夜间渡河,更没想到一直保持克制的唐军会发动如此猛烈的攻击。
只有数百兵力渡过牧马河,但秦琼率两百骑兵抢先进击,轻而易举的击溃了还犹犹豫豫只是来试探的数百突厥骑兵击溃,随后沿着牧马河向西南方向猛攻。
赶来的阿史那·苏尼失松了口气,他觉得唐军将领有些蠢,东北方向没有多少兵力,因为那一段的南侧的小五台山,难容大军渡河,但如果唐军沿着牧马河向东北方向猛攻,很有可能绕到定襄县的东侧,将突厥大军的阵型搅成一锅乱粥。
但事实上,秦琼没有选择东北方向,一方面是因为那边已经遣派小股兵力步行入五台山渡河,另一方面是因为西南侧另有后手。
就在阿史那·苏尼失调配兵力,准备将秦琼困住的时候,如同闷雷一般的马蹄声在突厥军的背后响起。
提前从距离战场西南方向二十里处渡过牧马河的薛万钧率五百精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