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日悬挂高空,大地上的一切似乎都被烤的无精打采,就连偶尔有清风拂过,杨柳纸条都懒得摇曳。
毕竟已经是六月中下旬了,换算在后世是阳历七八月份,即使在代州,也颇为炎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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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征出了总管府,骑马出城往霞市而去,这条路他非常非常熟悉,这些日子几乎每天都要往来,甚至有时候不止一遍。
当日东宫传来消息,希望能劝和李靖、李善,魏征曾经有过其他计划,但无奈被李善拒绝,不过后者却也答应罢手。
虽然魏征猜测李善进退有度,早有此意,但也要接下这份好意,为此太子亲自来信,赞誉有加。
原本魏征准备启程回京,但永康县公李靖接手代州,期间多有碍难,倒不是说邯郸王李善有意刁难,但无其发话……很多地方对李靖都是阴奉阳违。
偏偏同为东宫一脉的代州司马尔朱义琛称病不出,录事参军事卢承基才入仕不久,别驾张公瑾到时有心帮忙,可惜也使不上劲。
当日张士贵、阚棱领军而走,将李靖、张公瑾丢下,再加上之后顾集镇祭拜,这两位被李善提前赶回了雁门关……就那之后,张公瑾在代州的处境很是尴尬,都不太见得到李善本人。
在这种情况下,魏征去信长安,主动留了下来辅左李靖,一方面是因为有替太子笼络之意,另一方面他是最合适的人选,毕竟未参与战事,又替阵亡将士撰写祭文,还与李善有不错的交情。
但即使如此,李善以养伤为名缩在城外霞市,魏征只能每天来回……刚开始还好,但这几日气候炎热起来了。
进了霞市,下了马,魏征先接过仆役递来的湿毛巾擦了把脸,才问了几句,绕过两间仓库,在一处阴凉的院子里找到李善。
苍天大树下,躺在躺椅上的李善仰着头盯着上空,刺眼的阳光在密集的树叶间闪烁,这一幕好熟悉,童年时期的自己也是如此躺在大树下,奶奶会在边上摇着蒲扇,那是自己前世不多的温情记忆。
可惜上了初中后,一次放假回家时候,那颗大树被伐倒,记得是邻居家老二结婚,拿来打制家具了。
听见有声响传来,李善也未起身,事实上大战之际没有感觉,大战刚刚结束的时候也没有感觉,直到一切都尘埃落定后,直到接到平阳公主的来信后,放下的心神让他感受到无与伦比的疲惫,以及浑身上下十三处伤痕带来的痛苦。
“怀仁倒是快意。”魏征抢过蒲扇用力摇了几下,这几步路,又是满头满脸的汗,“今日可好些了?”
李善依旧仰着头盯着上空,“马引一事无需多说,李药师若是有意,可上书朝中,可去信霍国公。”
魏征被气的倒仰,啐骂道:“去信霍国公,亏你说得出口!”
谁不知道平阳公主夫妇与你李怀仁关系密切,当日也是这层关系,马引另一头才会交到赋闲在长安的霍国公柴绍的手中。
去信柴绍……若是平阳公主知道是我怂恿的,还不闹到东宫去!
魏征瞥着面无表情的李善,心里唉声叹气,这事儿还真不太好办了。
去年霞市初建,开拓商路,大量良驹是通过交易的方式进入河东,要知道李渊严禁通商塞外的诏书至今还没有撤销,换句话说,李善是背着黑锅为国出力的。
朝中谁都心里有数,陛下肯定是知情人,说不定还是怂恿者,但这事儿不能放在明面上,在这种情况下,李善才弄出了所谓的马引。
李靖欲掌代州,首重霞市,一是因为存粮,二是因为马引,事实上马引本身就是和粮食联系在一起的,商贾运粮至代州,霞市这边发放马引,商贾持马引去长安,通过霍国公柴绍确认后挑选马匹。
刚开始李靖还有些庆幸,毕竟代县令李楷是嫡亲侄儿,虽然在战事中有些胳膊肘儿往外拐,但这种事必然会全力相助。
但没想到人家李善早就打定了主意,来了个釜底抽薪,准备将马引一事的主导权上交到朝中……朝中如太仆寺,如兵部,早就眼热了。
没了马引的主导权,就意味着不会有商贾运粮来代州,以后霞市很可能只沦为交易的市场。
弄懂了这一切后,李靖实在是头大如斗,魏征也是一趟趟往霞市来找李善……抬抬手啊!
但李善完全不理会,还用嘲讽的口吻说,自己早就替李靖安排好了!
没有战马?
这一战逐敌漠北,俘获战马近万匹,还不够你李靖用吗?
没有存粮?
孤早就使代州别驾张公瑾行军屯……那厮不是与李药师交好吗?
听魏征转述这种屁话,李靖心里只有mmp,军屯……要知道屯田,不可能有良田的,顶多是半废弃的田地,甚至有可能要开荒,刚开始顶多自给自足,大量产出,明年都估计够呛呢。
至于那近万匹良驹……如今还在军中,李靖根本沾不上手。
大战之后,代州军始终是被苏定方、薛万彻、张士贵掌控,李靖没有去试图做什么……他心里也清楚,只要李善还在代州,代州军就始终烙印着对方的印记。
这近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