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荣安伯三字时,谢风月差点没有维持住她脸上的笑。
她声音隐隐有些颤抖:“哦?原来是他啊。”
林齐舒以为是谢风月也听过原定国公府的那些流言,赶忙找补道:“你刚来盛京不久可别乱听什么流言蜚语,他可真是定国公家的嫡幼子,那可是老太君亲口承认的,那日我也在场的!”
谢风月顺着她回道:“既然荣安伯府的老太君都承认了,那京城内怎么还有异声呢。”
谢风月并不知道什么异不异声的,她这些日子缠绵病榻根本就未曾出过门,她只是想多知道一些关于兄长的事罢了。
“那都是老荣安伯夫人娘家那些人胡诌的,她娘家早就落败了,眼见着定国公府一事翻案了,就想着借机讹上一笔,这才胡乱传些谣言,前几日不是还被巡城司抓住打了二十大板吗。”
谢风月脑子在快速思考着这事。
谢凌云能成为荣安伯卫宁,肯定是西华夫人和谢家的手笔,大抵就是借着定国公府一事,威逼利诱老太君认下这个小孙子,以保全她家唯一的儿郎血脉。
可定国公夫人娘家那边并不知情,说了实话还反遭报复。
“定国公夫人若是在世,知道她娘家这般所做作为肯定也是寒心不已,哎!”
林齐舒愤懑接话:“白家好歹也曾是士族,虽说现在没落了,只剩下个二房舅舅了,可也不至于要把这唯一的外甥构陷成这样啊,这种血脉大事,也能拿来诬蔑的,真是丢了士族的脸!”
谢风月将白家二房默默记在心里后,就转了话茬,夹起了一块糕点惊讶道:“这糕点上的花样儿,怎生这般好看!是你画的吗?”
林齐舒原本还郁郁的神色,在见谢风月眉飞色舞询问时好上了不少。
“我临摹了溯雪居士画中的花朵样式,讨巧罢了。”
谢风月浅浅咬了一口,甘甜无比:“不仅好看,还很好吃。”
林齐舒眨巴了下眼:“自然是好看,这可是溯雪居士的画作,那画原本是画的雪中寒梅傲立,数十朵花各有各的风采,我这只是选了其中几朵做的花样。”
谢风月对这些名士不感兴趣,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她都不能体会世人仰慕名士的那种心态。
对她而言,什么名士都是过眼云烟,缥缈的很。
她笑着附和道:“形味俱全,善也善也。”
林齐舒有些好奇了,这乾安还有对溯雪居士不感兴趣的女郎?
“你不喜欢的溯雪居士吗?”
谢风月闻言摇了摇头,她连这人是谁都不知道,哪里谈得上喜不喜欢的。
林齐舒倒是笑的豁达:“许是姐姐不爱画作吧,溯雪居士可是盛京乃至乾安有名的名士,他书画一绝,在书法上造诣也颇深,每当他一幅画作或书法流于市,往往引得士族竞相追捧,要不是他每年就只有一两副作品,我好歹也要收藏个十副八副的,狠狠的去压一下宝阳的锐气。”
一提及此,林齐舒就换了个语气,她阴阳怪气道:“去年宝阳从淑怡公主那儿抢了一副溯雪居士的画作,连来我这儿炫耀了半月有余,也不知道她那脑容量能抢去干嘛,真是白瞎了那么一幅画了。”
话题被越扯越远,谢风月心中舒了一口气:“可惜我是个旁支,没那个命能见着名士画作可惜了。”
她脸上适当的失落,让林齐舒皱了皱眉:“胡说什么呢,柔姐姐与我通信数日,其中不乏有个人独特见解,怎么就用旁不旁支的贬低自身了,再是旁支你也是大族旁支,可比那些出身不正的不知好上多少倍呢。”
她思索了片刻,继续又道:“不就是个画作吗,那东西我没有,不过我可以带你去西山猎场玩一玩,也算是当做我上次没还上人情带你入宫的赔偿了,到时候你再看看那些所谓的士族嫡支们是怎样的光景,也免得你这样看低自己。”
谢风月表面上推诿了一番,心中已经冷然一片了。
西山猎场,那可是皇室士族都会参加的大猎。
那时能见着的人可就多了。
又与林齐舒拉了拉家常,聊了聊盛京各家女郎的八卦,谢风月才被她亲自送到了府门前。
临别时她还依依不舍的嘱咐谢风月多多来陪她聊天。
谢风月一一应下了。
回家后,谢风月先是去看看了叶绾。
她现今住在了特意腾出来的跨院角房里,她屋内烟雾缭绕,浓重的药味直冲人鼻腔,让人隐有作呕的感觉。
“女郎是来催人的?”叶绾说话还是一如既往,冷冷清清又不讲礼数。
然她这次确实想多了,谢风月并不是来催她,而是来给她下达新的指令的。
“不是,那药可以先停下,你可会制作迷幻散?”
叶绾抬眸看了看她,没有多问:“会。”
谢风月莞尔一笑:“以备不时之需。”
聪明人说话向来简洁,叶绾知道她问多无益,谢风月也知道她多说有碍,两人就这般默契的处于一种微妙的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中。
回房后,谢风月俯于案上,在纸上写下几个大字“万事俱备只欠东风”,随后她招来折枝,将其递给她:“送去宝妆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