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脑袋,面露难色,“真看那个啊?”
梁斌见他那样,不太正经地笑了:“你都几岁了,没看过片啊?”
“怎么可能?”李翘一点就炸,“我阅片无数好吧。”
男人嘛,这种事上不能丢面,按理说男生成长阶段都有这个过程,李翘那帮兄弟开起带颜色的笑话也稀松平常,圈子里同性恋不是秘闻,但他真不好奇这个,心思不在这。
“行,阅片无数,”梁斌把另一本往李翘手里一塞,做了个请的动作,“那您挑,您经验肯定丰富。”
这本风格大胆,封面基本都是两个男人,露骨的动作实在是辣眼睛,李翘看了几眼就看不下去了,转而看向他兄弟:“主要是我对这类型了解的也不多,还是你来吧。”
孟亦舟都笑了:“您这话说的,我了解?”
“你挑你挑,”李翘赶紧把本子塞给他,“今儿我请客,看多少场都行。”
“财大气粗啊,”孟亦舟拿本拍了拍李翘胸口,“这位爷,钱带够了么?”
说到这个,李翘就不得不狂一狂了,他掏出钱包,往桌子一掷:“爷有的是钱!点!”
款爷在场,孟亦舟真不客气,点了三桶炸鸡和爆米花,还有《蓝宇》。
一群青春靓丽的男男女女,坐在光线晦暗的影院里见证两个男人如何相爱。
三场重头戏,戏中的主角纠缠、争吵、分手、多年后又重逢,经历了爱情里好的坏的种种考验,最后却天人永隔。
谁也没说过爱,但每一幕都是爱。
小女生心思软,廖羽和蒋南看到最后主角躺在停尸房的那场戏,忍不住哭出了声。
沈晚欲坐在黑暗中,看着最后主角压抑的,破碎的呜咽红了眼眶。
孟亦舟看不清沈晚欲的表情,却捕捉到他的呼吸比平时重。
“感动了?”孟亦舟问。
沈晚欲摇头轻笑:“是陈捍东这段戏好。”
孟亦舟说问:“看完以后懂了么?”
脑子还发蒙呢,沈晚欲问他懂什么。
大荧幕播到了电影的片尾曲,黄品源嗓音磁性低哑,幽幽唱着“最爱你的人是我,你怎么舍得让我难过”,昏黄的光影缓缓流淌。
孟亦舟转过脸,他的眼睛那么亮,在黑暗中也像挂在天际的月亮,温热的呼吸扑在沈晚欲脸上,连带着那股好闻的琥珀香。
那人突然抬起拇指,擦了下沈晚欲眼尾。
沈晚欲下意识往后退:“干嘛?”
“别动,”孟亦舟伸手揽住沈晚欲,将他拽回来。
指腹在他泪痣上辗转了一圈,摊开,上面有一根小小的睫毛:“反应怎么这么大,差点戳到你眼睛了。”
“你告诉我一声得了,哪用得着亲自上手啊,”沈晚欲眨巴眼,又拍了拍他放在肩膀的手,示意他放开。
就着光亮,孟亦舟看见他喉结微动:“你紧张什么?”
沈晚欲镇定自若地说:“没有。”
“那就是害臊。”
“也没有。”
“耳根都红了。”
“……”
过了半天,沈晚欲镇定的找补一句:“我那是热的。”
孟亦舟捏着那根睫毛,话锋暗转:“看个电影就哭成这样,你不会真的没谈过恋爱吧?”
沈晚欲一时愣住着没回答,脑海里浮现了一张桀骜的面孔,那是一个叫许军的男孩,稻北巷有名的孽种。
许军住在沈晚欲家对面,和他青梅竹马,从小学到初中再到高中,他们一直形影不离,直到读高二那年,许军突然辍学了。
许军不肯告诉沈晚欲辍学的原因,成天无所事事,跟着一群小混混放高利贷,收保护费。沈晚欲去找许军劝他回学校,但都无果,最后一次他们大吵了一架,从那以后,两人渐行渐远。
直到某个回家的夜晚,有个女混混拦下沈晚欲跟他告白,沈晚欲拒绝了她,那姑娘转头就找来一帮人,说要教训沈晚欲。
许军正好在后街那条烧烤摊上喝啤酒,见沈晚欲跟人打架,他想也没想就冲过来,一个单挑四个,最后两人都挂了彩,沈晚欲怕母亲担心,不敢回去,许军就带他回自己家。
接吻是什么时候,沈晚欲不记得,他只记得他帮许军上药,挨得很近,许军突然摁住他的后颈,嘴唇就贴上来,沈晚欲吓了一跳,狠狠推开了他,落荒而逃。
那个吻颠覆了沈晚欲的观念,晚上做梦,梦里全是许军挂伤的眉眼。
也是从那时候起,沈晚欲开始怀疑自己的性向。
沈晚欲身边没有任何人可以询问,只好去二手书店抱了一堆弗洛伊德和李银河回家,看完以后,他知道了这叫同性恋,后来巷子里传出流言蜚语,坐在街口唠嗑的大婶们都叫许军二椅子,说看见他和一个老男人亲嘴。
许军从此成了败坏门风的孽种,喜欢男人的变态。
出于年少时代的敏感,沈晚欲用了好些年才坦然接受自己的取向,但他不敢让别人知道,也不敢表现出对男孩子有兴趣,他至今都忘不了邻里们谈起许军时那种鄙夷的眼神,好像他是什么洪水猛兽。
“说话啊,”孟亦舟捣了捣沈晚欲的胳膊,“发什么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