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达和胡惟庸都是大明朝站在最高层的那么一批人,双方之间或许性格有差异,或许政见不同,但识人看人的眼光通常并不会出现太大的差异。
然而这一次当李景隆这个名字陡然从胡惟庸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徐达还是不由得感觉到了一丝诧异。
作为当朝的大将军,他和李景隆这样区区的勋贵子弟并没有太多的交流。
毕竟李景隆上面还有他的亲爹,自从这小子年龄够近军营里训练之后,他便一直在自己父亲麾下效力。
后面虽然也跟着徐达一同出征过塞北,可到底还是中间隔着一层,李景隆攀不上徐达,徐达也没空去关照这样一位勋贵子弟。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徐达就对李景隆一点也不了解,至少从他汇总上来的战报来看,这个李景隆在战场上也是一个骁勇的战将。
这个时候,见胡惟庸把话题突然扯到了李景隆这个表现还不错的后生身上,徐达不由得在心里开始琢磨着这位前任丞相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而胡惟庸这边却是一点都不着急的模样,他如今已是阶下囚的身份,并且已经熬过了那么多的拷打与审问。
现在对他来说,能多呼吸一秒就尽可能的拖延下去,所谓坦白从宽在他这里已经完全是一条痴人说梦般的法子。
旁人或许还对皇帝为何要处置当朝丞相一事有不一样的看法,但身为当事人的胡惟庸,却对这场权力斗争的真相看得无比透彻。
并且这种事情对他来说也并不是很陌生,至少在他接到捕拿自己圣旨的那一刻,他脑海中还能想起杨宪当初落难的模样。
而另一边的徐达也并不是十分的急迫,虽然他是奉了皇帝的命令过来审问胡惟庸的,但是徐达对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也很清楚。
他知道这件事情的核心并不是在于胡惟庸这个人的身上,归根到底还是丞相这个位置出了岔子。
徐达这一回思考的时间很长,长到甚至让原本淡定无比的胡惟庸都感觉到有些奇怪。
不过胡惟庸这个时候却并不可能开口,即使心里已经出现了疑窦,但他的目光还是聚焦在那不停扑腾着的火焰之上。
丞相当久了,这与人交流时伪装自己的能力,胡惟庸已经练成了一等一的功夫。
良久当诏狱走廊的另一头突然传来一声歇斯底里的哀嚎声之后,这边的徐达才终于往一旁走了半步,随后把目光落回到了胡惟庸的身上。
“你可想好了,你这一回栽赃嫁祸的对象可是燕王殿下。”
徐达这个时候表情依旧很冷淡,语气也很平常。
不过若是换一个旁人过来听到徐达说这句话,一定会紧张到即刻跪下赔罪。
这其中的原因也很简单,那便是这个燕王殿下是徐达的女婿。
这里徐达嘴上说的是胡惟庸要把目标落到燕王的头上,实际上他想表达的意思已经十分清楚,那便是你胡惟庸竟然敢冲着本国公来。
然而胡惟庸这个时候依旧彰显出了他与常人不一样的气质,明明被对方直白的戳穿了自己的心思,胡惟庸但没有一丝不好意思的模样脸上反倒露出了欣喜的样子。
“原先在我刚投靠上位的时候,还蛮以为你这个跟上位从小一起长大的将军也不过就是一个寻常的武夫罢了。
甚至当你徐达领兵打进应天府,后来在鄱阳湖与陈友谅决战的时候,我都还保持着这个想法。”
胡惟庸说到这里,身子也站直了一些,同时他还把自己的脑袋又往栅栏这边凑了凑。
一时间在火把闪耀的火光映衬之下,胡惟庸脸上那多少显得有些狰狞的笑容,此刻更是被烘托的多了几分诡异。
“后来一直等到上位建元洪武,开国大明之后,我这才慢慢的觉察到,你徐达并不是和其他武夫那般一样的角色。
不过这个时候我也还没有想太多,即使你一个武人出身的家伙,被陛下封为了当朝的左丞相,我还是只当这是陛下为了犒赏自己昔日麾下的好友,这才按照战功给了你一个还算是相匹配的职位。
直到后来有人在我耳边提醒了一句,我这才终于意识到徐达果然不愧为大明的第一功臣。”
胡惟庸嘴角笑的更加扭曲了,他本就带着伤痕与血迹的脸,这个时候更是犹如地狱里钻出来的恶鬼一般模样。
“胡丞相过誉了,徐某人终究只是陛下手里的一个武将罢了,若当真论起平衡天下的能力来说,与胡丞相自是相去甚远。”
徐达说话的时候,表情依旧十分淡定。
一方面是因为他毕竟是在外领兵打仗,经历过无数大场面的大明第一武将,类似胡惟庸现在这样诡异的样子,他并不是第一次见。
另外一方面更为重要的则是,现如今的形势已经很明显,他徐达是站在岸上的人,而胡惟庸不过是一记阶下囚而已。
无论对方如何试图去激起徐达的怒火,徐达都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着了对方的道。
“果然不愧是堂堂魏国公,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当日是何人教导与我,那一日他到底说了一句什么样的话,才让我胡惟庸如醍醐灌顶一般,把这朝堂上的事情彻底给看了个透彻。”
胡惟庸此刻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