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论如今这副模样,就好比是一位喂羊喂了久的农夫,早已忘记了羊群脱离羊圈也能继续活着一样。
然而此刻的杨论虽然已经把自己装的极为凄惨,眼泪啪啪的他跪在地上求饶的模样的确让周围的百姓有些愣神。
可此刻已经意识到自己没有退路的百姓们,在看向杨论这种花哨表演的时候,并没有多少同情大多数都是看猴戏的心态。
“杨大人,这脸未免变得有些太快了。
就在方才杨大人还搬出大明律来威胁我们,扬言要让我们这群人受到应有的代价。
怎么现在做棍棒摆在面前,杨大人怎么闭口不提,你那能随时要了我们命的大明律了呢。
难不成杨大人口中的律法就如同你杨论这个狗贼一样,是个欺软怕硬的家伙。
这一见到我们手里的棍棒这个大明律,也就跟着杨大人你的魂儿一起飞到这县衙外面去了?”
这个时候正好站在杨论面前的一位村民,直接将他手中的棍子放到了杨论的肩膀上。
紧接着他半蹲下身子,和这位跪在地上的杨论杨县令对上了目光。
这个人就是当年第一批在盐碱滩上开垦出一片耕地的村民。
此刻他看向杨论的时候,脑子里全部都是自己和大哥当年没日没夜疏浚田地、洗刷盐碱的辛苦生活。
那个时候,自己兄弟二人。几乎就算是住到了田里,每日天不亮就要去地里工作,晚上好不容易回到家里,抱起一把野菜叶子往嘴里一嚼,就算是用过了晚饭。
紧接着他兄弟二人又马不停蹄的往码头的方向赶去。作为大明的京城,天虽然会黑,可是江浦县的渡口处每日里来的物资却并不会停歇。
兄弟二人到了码头之上,扛起那些厚重的麻袋,在周围火把摇曳的火光映衬之下,和周遭与他们一样的力夫一起,从船上把麻袋搬到二百步以外的推车上。
直到月亮高高的挂在了天空正中央的时候,繁忙了一天的码头会被大明的军队接管。
而这辛苦的兄弟二人,这才有机会回到自己家里躺在床上平息一下辛苦了一天的身体。
而自己兄弟俩这费尽心血经营出来的土地,却那般轻易的就被这群贪婪的家伙上下其手,用见不得人的法子给掠夺了过去。
并且还冠冕堂皇的给了他们一个此地早已有主的谎言。
眼前这位汉子清楚的记着,就在县衙里来的衙役宣布自家开垦出来的荒地归李善存那个王八蛋所有的第二日。
自己那位。辛苦了一辈子的大哥,在这个悲痛的消息之下,再也扛不住。
在对着苍天高喊了提升不公不公之后,这位养着他长大的大哥便直接撒手人寰,临了了,那双充满怨恨的眼睛都没能闭上。
他不是没有找过李善存想要讨要一个说法。
可是比是手无寸铁的他,别说对李善长本人做出什么动作了,就是想从李家那广袤的庄园以及一众打手之中见上李善存一面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最终在自己被李家打手接连暴走了好几次之后,这位大哥在遍体鳞伤的情况之下,也值得选择把自己心里的所有怨恨暂时藏起来。
而这份痛苦的怨恨压抑久了,最终就会在心里凝结出来一个硕大的恶魔。
整件事情爆发伊始,作为被人欺负的失去了至亲的汉子,便是最活跃的推动者。
此时此刻看见当年,造就了自己悲惨人生的罪魁祸首就贵在自己面前,这个因为过度劳作腰都有些佝偻的汉子,所有的怨恨都凝聚在了手里的棍子上。
“这位壮士,这位大哥,我杨某人过去事情是有些做的不对,可那些也不都是我一个人的缘故。
我这个县令看起来手上还有点权力,可实际上处处都被李善存那样的地头蛇掣肘。
今日我请孙医师来,原本就是想揭露李善存的罪行。
只是不曾想,我这边活还没有干完,大家伙便冲了进来。
你们放心,我杨某人说到做到,这一回既然大家伙都决定过来作证,那我们现在就一起把李善存往日所作出的那些恶事都给做成呈堂证供。”
虽然言论先前把李善存当成了拯救自己仕途最后的机会,可是现如今自己的小命眼看就保不住了,这个时候没有什么是他杨某人不能牺牲的。
而他之所以能够如此快的反应过来百姓心里的诉求,根本上还是因为他过去气压表情太久了,他很清楚的知道当下,这群贱民和官府之间最大的矛盾在哪里。
于是乎这个时候为了保住自己一条命,他便不得不选择弃车保帅。
说话之间,杨论把手放到了自己肩头的棍子上,试图把它挪开。
然而他的这一套说辞,并没有立刻取得什么效果,至少他眼前这个对他恨之入骨的汉子,并没有就此放过他的打算。
“你这狗官过去骗我们已经足够多了,今日又如何能指望我们对你这样言而无信的家伙再相信一次。”
这位汉子的话说完,身后的人群也紧跟着一同闹了起来。
事情已经闹到这种地步,即使再愚蠢的人,也意识到,当下不能再被对方的花言巧语所欺骗。
而眼看着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