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杨论的人手和姚广孝的队伍一时间对峙在了原地。
杨论以为凭借自己县令的身份,面对眼前这个被发配过来的大和尚绰绰有余。
而对面的姚广孝想法却完全相反,他以为自己凭借着天界寺的金字招牌,以及在背后给自己做靠山的燕王,并不用跟这个县令多费什么口舌。
况且两者之间的矛盾也并不是从今天开始,早在那天杨论手下的人把胡轲带走之后,双方的梁子就已经算是结下。
“和尚我劝你还是早些配合为好,本官上承朝廷之命,下聚生民之愿。
此次为了逮捕一个伤民的暴徒,才来你这寺院里边调查线索。
现在你若是肯配合,那本官上届可以饶恕你寺庙众人帮其行凶一事。
如果你一直顽抗到底,试图与本官做对抗的话,那休怪本官不顾佛家的面子,直接将你手下众人那日行凶一事一并拿予问罪。”
虽然眼看着这个大和尚武力不凡,几乎轻而易举的,就将自己手下人手中的长刀给挑飞。
但这点武力威胁对于身为县令的杨论而言,这根本就不值一提。
他原本就是在军中做文书成长起来的,慢说现在这等几乎算不到什么的打斗,就是战场上面血流成河的样子,他杨某人也是亲身经历过的。
并且杨论方才也看得明白,这个大和尚在有能力反制对手的情况下,却只是将对方的武器弹开,足以说明他心理对于官府的力量还是有所畏惧。
不过很显然,他这一次算是选错了对手。
姚广孝是在刚才反击的过程当中收了手,但却并不意味着姚广孝就怕了他区区一个县令。
相反,从这件事爆发的一开始,姚广孝的心思就无比的坚定。
作为前一阵还几乎在京城当中无法立足,差点被人撵走的落魄僧人,现如今能获得如此良好的开局,所依赖的便是燕王这一层关系。
现如今已经跟燕王搭上关系的姚广孝,自然不会允许这份自己追求已久的前途遭受到任何的影响。
而为了达成这样一个目标,当下胡轲所遇到的这种困局,就是他姚广孝同时表明立场与能力的最佳时机。
“贫僧的寺院乃是天界寺主持亲自安排,非是贫僧不愿意配合杨县令办案,实在是关系所累,贫僧不敢擅作主张。
若是杨大人以为我寺庙中人有不法行径的话,那还请杨大人前往天界寺中,讨要回一纸文书下来。
如果天界寺同意贫僧放人,那贫僧绝不二话,绝不耽搁了杨县令审案。”
见对方在这种时候竟然敢直白的威胁自己,本就没打算给对方好脸色的姚广孝,索性直接把天界寺给抬了出来当挡箭牌。
而果然杨论在听到姚广孝这样明显是不打算配合的话语之后,脸色也变得更加难看起来。
“我乃朝廷命官,前来办案本就是依着大明律法。天界虽有皇家钦命,但我朝大明律载有明文,无论何人,皆不可为违逆司法。
天界寺虽然地位崇高,却也并不是法外之徒。”
杨论是正儿八经利用自己战功升迁到现在这个位置上,并且还是一名真真正正如果各家经典的读书人。
在他这类人看来,那些依靠着其他关系,能在朝中混上一定位置的家伙都是蠹虫。
在这种心理的支撑之下,这些不事生产却享受着朝廷拨款的一众寺庙,向来都不被杨论所尊重。
现在双方既然话不投机,且将话题直接攀扯到了京中最大的寺院上面,杨论在愤怒的催使下,也说出了这般丝毫不给对方面子的话。
不过他的这些心里话倾泻完毕之后,却并没有等来姚广孝再一次跟他辩论的声音。
最终随着一声冷笑传出,姚广孝转身便顶着跟自己出来的两个行僧往回走去。
而直到看到姚广孝这转身离开的背影,杨论才明白自己方才说的那一番话,实在是太过于幼稚。
自己是瞧不上那些不干好事的秃驴,可人家的地位却也不是从自己这儿获取的。
常言道权力只需要对权力的来源负责,他杨论的权力来自于朝廷,可这帮秃驴的权力,却并不来自于他杨论。
任自己说的再正义凛然,再强调法理上的正义。
可却也无法对人家这伙僧人的利益有一点点的撼动。
刚才自己说的那番看似冠冕堂皇的话,实际上落在对方耳朵里,就像是刚刚长大的孩童,不知所谓的胡诌罢了。
一瞬间巨大的心理落差,使得杨论心里的愤怒更甚了。
最近一段时间,他本就因为李善存着突然爆出来的大麻烦,心里一直压着一块巨大的石头。
现如今自己脑海中的那种理想的状态,却又被现实无情的打击。
此刻意识到自己确实对这件事情无能为力之后,杨论心里积攒下的那些负面情绪逐渐汇聚成了狂怒。
紧接着之前他这个县令大人,也从马车的车厢里面拔出了一把配刀。
转眼之间,他便迈着步子提着长刀,身先士卒地往姚广孝的方向追了过去。
一旁两个衙役看见自家县令如此激动,他们虽然心里依旧对大和尚的实力有所期待,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