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除这种隐秘的行贿手段之外,李善长更是在名声上面也给予了杨论这个没有根基新来的县令极大支持。
江浦县虽然名义上归属于应天府管辖,但实际上这个位于江北的县,由于和府衙那里隔着一条大江的缘故,并不怎么受那边人的待见。
这一点从江浦县那捉襟见肘的经费上就能窥得一二。
都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作为一个县令手上没有钱,那么许多他想做的事情,也根本不可能推展的下去。
就比如杨论刚上任的时候,想要在已经不在河道中的江滩上再开辟出一片水浇田来。
开荒土地对于一个县令来说是非常大的功绩,是一任父母官在当地留下名声,一种最为常用也是最为有效的手段。
同样开垦田地,无论士绅还是普通百姓都十分欢迎。
毕竟大家伙都是本地人,只要这一片荒地开垦了出来,那么这土地迟早都是要落到他们这些人手里。
然而这个想法听起来很容易,但实际操作起来却非常的费钱。
而整件事情更是因为当初杨论自作主张的一番操作之后,陷入了一个极为尴尬的困局。
虽然杨论祖上算起来已经穷困了好几辈子,他自己从小也是在地里跟着长辈一起劳作过。
可是因为后来随着父亲在军队里边闯出了一些名声,杨家条件稍微改善一点之后,这位杨家最抱有希望的后代,从此就彻底告别了地头上活计,一门心思都放在了读书上。
这就使得杨论最终虽然通过读书,为自己在军队里面谋取了一个文书的职位,可是这里边书本的知识对于他而言,实在有些来的有些太浅。
而这份没有通过实践而得来的浅薄的学问,在杨论刚当上县令伊始,就给他带来了一个天大的麻烦。
开垦荒地这件事情,虽然杨论已经筹备了许久,但最终他还是低估了这件事情的难度。
虽然他在动工之前已经跟府衙那里报备过,要临时动用江浦县账面上的钱,也获得了对方的同意。
可是等工程真正展开之后,杨论才发现自己原本以为绰绰有余的那些钱,真正开始挥霍的时候,却根本不够。
工程的开展还没有进行到原计划的三分之一,就因为资金的短缺而被迫宣告暂时终止。
同时直到这个时候杨论才终于明白了,为何当初自己一递上条子,那便腐牙便毫不犹豫的同意了自己的要求。
人家那边经验丰富的老吏们,只怕早就看出了自己做工程的弊端。
也正是因为那群人看到了,这件事情中无法给他们带来利益,没有他们可以插手的地方,所以批起条子来才格外的痛快,没有提其他别的附加要求。
而对方的这种任性最终落到杨论的头上,却成了千斤重担。
原本以为是一项大政绩的工程,距离完工变得遥遥无期。
而原来指望着等荒地开垦出来之后,通过田赋来补上县衙里亏空一事,也跟着变成了天方夜谭。
走投无路之下,杨论在无数个夜晚里甚至想过自杀。
他很清楚,若是县衙里边的那笔亏空自己没有办法补上的话,那么到了当年年底考核的时候,他不但会在考评上落着一个下等,更是非常有可能,直接被造成贪官污吏给抓到诏狱里去。
而如果事情真的发展到那一步,无论这件事情最终会不会上升成贪污腐败,至少一个无能的名声杨论这辈子算是逃脱不掉了。
而在大明的官场之上,无能就意味着要从这个位置上卸下来。
这对于已经穷了三辈子的杨论来说,完全是一件不可能接受的事情。
于是乎走投无路之际,他便想到了去死。
至少自己死了之后,先前所做下的那般愚蠢的事情,不会过分的牵连到家人。
然而就在这个最为紧要的关头,就在这个杨论已经对整件事情快要绝望的时候。
李善存就突然找到了过来。
而当时的李善存,上来也不废话直接就跟绝望中的杨论表明清楚了自己的目的。
刚听到李善存说他要帮着自己把开荒这件事完成下去的时候,杨论在兴奋之余也有着一个不好的推测。
他以为按照这伙地主乡绅的习惯,在帮着自己做事的同时,也一定会从自己这里讨要过去等量的利益。
可就当杨论在自己心底里,就这片荒地的归属权划出了一条平分的等线之后。
却骤然听到那一边的李善存说,这边荒地开垦出来,他只需要其中十分之一的土地便可。
这样的回答甚至让杨论一时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作为一县的县令他虽然对于开垦荒地的事儿出现了误判,但这片荒地开垦出来会价值几何,他心里却是清楚的。
如果真的按照李善存所说,他把这件工程后续三分之二所需要的钱粮全部承担,而最后只需要十分之一的土地划到自己名下的话。
那就意味着李善存想要收回这笔资金,今后至少需要五十年的功夫才能将这开垦的钱给换回来。
而这五十年里还不能有什么大的水涝灾害。
这种自己吃大亏而帮着别人搭台的行为,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