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胡轲并没有直接消失,朱棣心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作为曾经的亲军都尉府百户,他很清楚从诏狱里边越狱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后果。
诏狱的防守结构并不是只有外边几道围墙那么简单,其间各处能与外界沟通的通道,上面时刻都有重兵把守。
甚至于唯一可以称得上防御弱点的那条用于排涝的下水沟,在其出水口处也用三层铸铁大网牢牢的固定着。
即使越狱的人侥幸通过各种手段抵达到这里,可是凭借着血肉之躯,根本不可能将此处的铁栅栏给打开。
更为可怕的则是整个诏狱除了正门之外,其他三个方向全部都是羽林左卫的地盘。
就算诏狱的严防死守都不能奈何这个想要越狱的家伙,那外面羽林左卫那宽阔的校场和到处巡查的卫兵,也足够让所有越狱的囚徒无可奈何。
也就是说,如果胡轲真的选择越狱的话,那么现在他不是死在诏狱的墙根底下,就是被羽林左卫的那群精锐当作靶子射死在校场之上。
不过在放下心来之后,又有一种狐疑从朱棣的内心升起。到底是什么原因,使得胡轲在这关键的时刻竟然控制住了自己,选择了回头是岸。
虽然胡轲越狱的这件事一直隐瞒着自己,但根据朱棣这么些天来和胡轲交流的经验来判断,这位小先生是个心思极为坚定的人。
有些事情他一旦拿定了主意,那么便很难有转圜的余地。
说好听点这叫意志坚定,可说难听点,在朱棣的心里胡轲其实也有那么一点铁憨憨般的执拗。
可是现如今偏偏这种情况就出现了自己面前,在不知道费了多少时日。
终于打通了一条通往外界的道路之后,胡轲非但没有继续选择跑路,反而一脸幽怨的躺在那里。
“小先生,你既然不想逃了就赶紧上来吧,这再耽搁一段时间等下一波亲军都尉府的人来了,事情可就真的不好收场。”
朱棣说着,对着洞口那一边的胡轲伸出了手。
虽然现如今他已经接连两次把过来查验真相的人给打发走了,可是诏狱里出了这么大的乱子,等一下肯定还会有人过来处理乱局。
若是小先生不抓紧这个空闲的档口回来,等接下来那伙人做好万全准备再次过来的时候,朱棣自己可就真的没有任何在拖延的法子了。
然而即使朱汜的语气里充满了担忧与紧张,可这个时候胡轲依旧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脸上的那种幽怨也丝毫没有因为朱汜的话语而得到一丝的改变。
“曾经在读一些话本故事的时候,每当听到有蠢货在牢房里挖了半天洞,结果通向的是另一间牢房的时候,本聪明人都会在脑中不由的哂笑一声。
心里想着这得是多么蠢的人,才会做出这般二笔的行动。
而更令本聪明人感到可笑的则是,随着读过的话本故事越来越多,各种奇葩的场面也越来越多的呈现在我的眼前。
什么挖了好半天地道结果最终通往的是狱长的办公室,还有什么挖了好半天地道结果把自己从普通监狱里换到了重型犯的监牢。
本聪明人在听这些故事的时候,都只当这是作者为了博大家哈哈一笑所故意安排出来的桥段。
可是我也没有想到,我这个自诩的聪明人在费尽心机,甚至连你这个好朋友都隐瞒的情况下,好不容易挖出一条通道来,最终却发现自己竟然变成了曾经无比鄙视的那种愚蠢的人。”
平躺在桌案上的胡轲,眼睛里此刻已经失去了光。
整个人看上去就如同已经死亡了一般,面无血色、眼神空洞。
若不是胡轲的喉结偶尔做着吞咽的动作,从外人的视角第一眼看过去,绝对不会以为那里躺着的还是个活人。
听完胡轲的话之后,朱汜这个时候也多少明白了一些。随后只见他也将脑袋顺着那个洞口向后探了过去,在爬了一尺多的距离之后,他终于看清楚了胡轲如今所处位置的全貌。
这里也是一间位于地下的屋子,不过和这边阴暗潮湿且肮脏腐臭的牢房不同,这个隐秘的小房间,显得格外的干净整洁。
并且得益于房间上方那扇大大的窗户,这里的空气也并没有像其他地下室那般充满腐朽的味道,甚至于此时朱汜竟隐约闻到了一股檀香的味道。
并且从他多年的经历来推断,此处曾经燃烧过的檀香还不是最普通的哪一种,那上乘的品质几乎可以和自己王府里常用的檀香媲美。
不过这间牢房的空间却并不是很大,里面在摆了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之后,剩下可站人的地方便已经不是太多。
而在牢房最左侧的位置上,有一扇通体由铁板组成的小门,并且和普通牢房的门锁不一样,这扇铁门竟然在牢房内部也有一把小锁。
不过现在那把锁只是搭在门把手上,并没有被锁住。
从那铁门与牢房墙壁契合的程度来看,这是一处经过特殊处理过的小门。
看到这出铁门之后,朱汜心里对于胡轲为什么放弃越狱的原因也已经了然,那像铁门看着可不是一个人能轻易撬动的模样。
而头顶上的那扇窗户上也被横竖各两条,铁栅栏给封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