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十三年二月十二,应天府诏狱。
穿着潦草囚服的胡轲斜靠在监牢侧面黑乎乎的墙壁上,无聊的用手轻敲着铁栅栏。
这是他穿越到大明整整第二十天的日子,此时虽然处在这如地狱一般寒冷阴森的诏狱之中,但他还是觉得,应该为自己这个特殊的日子略微庆祝一下。
毕竟,留给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数着日子,十天之后自己就将被斩首。
他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运气这么好,刚赶上胡惟庸案发的关键时刻穿越成了他的侄子。
没有一丝丝的防备,当胡轲还在畅想自己利用穿越者的优势大展宏图的时候,大明的官兵忽然从天而降,以谋逆的罪名把自己送往了亲军都尉府诏狱,也就是两年后被改名为锦衣卫诏狱的地方。
此刻,在胡轲用手指把“小白菜”的旋律敲了不知多少遍以后,幽深黑暗的诏狱走廊里,终于传来了门锁被打开的声音,紧接着一个并不厚重的脚步声,朝着胡轲所在牢房的位置靠近了过来。
“胡先生,昨夜的那只烧鸡可还满意否?”
只见一个身穿飞鱼服的青年拎着两个食盒停在了胡轲的门口,把手头的东西放下之后,他竟然又从背后掏出了一个马扎,看样子是没打算短时间内离开。
“我说你小子也是真有意思,看你年纪轻轻的,就能穿上这身衣服,家里一定是有点关系。
你说你不趁着这大好的时光出去琢磨怎么样升官发财,三天两头的往我这一个死刑犯这跑什么跑。”
胡轲都不用抬头,只从声音就能判断出来,那个给自己送饭的大善人朱汜又来了。不过他虽然嘴里这样揶揄着,可是手上打开食盒,然后狼吞虎咽的动作却丝毫不带慢的。
“先生说笑了,朱某不过是家里一个不受重视的小子罢了。”朱汜说着,端起酒壶就给胡轲满上了一杯。
“先生今日可否把从秦始皇到汉武帝、地方与朝廷的矛盾关系讲完,我昨天回去翻阅了史记与汉书,发现之前不少看不明白的地方,经先生这一指点,果然发现了其中的奥妙。”
说这句话的时候,朱汜脸上充满了崇拜。原本他以为七王之乱,不过是野心家一时贪婪引起的祸乱。
可经过昨天胡轲的讲述之后,他发现七王之乱,本质上是秦始皇统一天下以后,地方权力与朝廷权力之间斗争的延续。
因此掌握了新知识的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将接下来的课程全部听完。
原本讨论这种事情对于平民老百姓来说是非常犯忌讳的,尤其是现在胡轲还处在诏狱这么一个充满了凶险的地方。
可是随着朱汜这家伙带来的美味越来越多,胡轲的最后一丝谨慎,也随着腹中不断传来的饥饿感而被暂时放下。
“距离被砍头也就剩下这么几天了,自己就算说些大逆不道的话,他还能砍死自己两次不成。”
一番自我安慰之后,胡轲彻底的放开了。跟朱汜之间的交流也愈发的大胆,只要对方敢听,就没有胡轲不敢说的。
今天朱汜这个送饭童子来的有点晚,让自己饿的有点久,胡轲觉得自己有必要略微敲打一下这家伙,得给他上点猛药。
要不然万一让这家伙觉得在自己这里学习到的知识不够劲爆,这后边这几天的好饭可就没着落了。
想起诏狱里给的不可名状的黑色食物,胡轲只觉得一阵反胃。
“今天咱们不讨论这个,我准备来讲一讲咱大明藩王制度的巧妙之处,以及背后所隐藏着的一些弊端。”
胡轲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一直盯着朱汜在看。而将这句话说完之后,他满意的发现,朱汜这个家伙果然整个人都楞在那里。
然而此时正在暗自得意的胡轲不会想到,当他准备讲这个明显带有僭越性质话题的时候,
亲军都尉府指挥使毛骧,此刻正领着太子朱标,往自己附近的一处暗室走来。
朱标今天来诏狱,本是奉了圣上口谕过来问胡惟庸话的。
只是不曾料想,在之前高强度的审问之下,胡惟庸此刻已经彻底昏死了过去。
根据仵作的检查,人还没死,不过一时半会也醒不过来。
对于这样的情况,朱标虽然很失望,但此刻却也没了更好的办法。
“罢了罢了,兹事体大,却也不急在这一时。”
朱标虽然不满,但他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
更何况他看到身旁的毛骧,此刻已经紧张到最外层朝服都被冷汗打湿,遂决定暂时不追问此事。
“对了,燕王最近怎么样?这小子也真是,上次不就是被宋学士在父皇那里参了一本,他竟然敢直接上人家府里去闹事。
现在好了,被安排到诏狱当值,顺便反省自己过往的轻率。”
作为臣子的任务没有完成,作为兄长的义务还是可以履行一下。
“臣正为了此事要启奏殿下。”意识到太子殿下已经主动把朝堂上的事情先翻了过去,毛骧瞬间觉得自己肩头的千斤压力瞬间被卸下。
“哦?有话但说就是。”听毛骧这样说,朱标一下子就来了兴趣。
“燕王一开始被陛下派到诏狱里做狱卒时,起居生活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