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城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的眼神重新审视着宁晓,某一刻,他突然感觉他好像从来没真正看透过眼前这个他已经认识了超过十年的女人。
他连带着开始怀疑那段年少时长达五年的感情是否也是一个处心积虑的巨大阴谋。
宁晓战战兢兢地跟宗城对视着,他一言不发,但眼神冰冷骇人,她不确定他到底都知道了多少。
“阿城”,她一脸哀伤的模样,轻轻叫他,“我忘不了你,在国外这几年,我每时每刻都想回国找你,但我怕,怕你还没有把过去两家的恩怨放下,怕你为难,也怕你绝情地把我抛开,这些年,你哪怕去了巴黎那么多次,却一次都没有去找过我,我不信,你真的把我们的以前全忘了吗?”
宗城浑身的低气压几乎要爆裂,“这些年,你换男朋友的频率比换季都快,你是在用这种方式祭奠那段过去?那些男的,上到50下到18,你是一点都不挑。你把自己卖过多少遍了,卖不出去了,跑回来找我,拿我这里当垃圾回收站?”
“宁晓,你他妈再多提一个字的过去,信不信我抽死你。”
宁晓脸色唰地一白,双眼发愣,一时间像是真得被他狠狠抽了一巴掌,那张嘴紧紧闭着,哑口无言。
“你跟我说肖磊强暴你了,拿我当傻子耍,是真没想过有一天会露出马脚?你都经历了什么,连人都敢杀,你这颗心到底脏成了什么样!”
说到后面,宗城声音低哑,他是怎么都想象不到那个记忆里清纯无邪的文艺女孩会变成一个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的女鬼。
宁晓脸上的神色快速发生着变化,她哭了,泪水滂沱而至,她边哭边摇着头否认,“阿城,我没有,我没有杀人,我真的不是故意杀他,他欺负我,我没办法,阿城,我跟那些男人在一起,都是被家里逼的......”
都到了这时候,她还死鸭子嘴硬,信口胡言,宗城浑身血气翻涌,恨不能将这个女人的心剖出来,看看到底黑成了什么样。
他厉声斥道:“够了!别演了,宗浩文已经抓住了!”
宁晓的哭声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她近乎木讷地看着宗城,之前脸上所有的悲戚、哀伤、委屈,在这一刻突然消失不见,脸上呈现出一种近乎绝望的麻木不仁。
紧接着,她突然笑了,一种近乎癫狂和躁郁的笑,她出声道:“什么时候抓住的?”
宗城冷冷地看着她变态似的情绪转折:“你被段楚瑜抓走的当天。”
她嗤笑了一声:“所以,你等了一天一夜才过来,没想到你会有这份耐心。”
宗城:“让你临死前多遭一茬罪,我多等一会儿有什么等不了的?”
宁晓冷哼了一下,抬头看着他道:“很意外吧,你那么护着她,到头来还不是被段楚瑜抢了先,不知道她会怎么看你。她到底有什么好的,你还真打算跟她结婚?”
宗城淡漠地瞥了她一眼,沉声道:“都快死了,还操心这个?”
宁晓垂下眼,随后又重新抬起眼来看他:“你只跟我求过婚,你亲口说过,非我不娶。没有别的女人能代替我曾经在你心中的位置,她也不能。”
宗城死死盯住她,一字一字道:“宁晓,你真拿着鸡毛当令箭?如果我说,那时候我就是耍着你玩呢,你真以为我会把一个害了我全家的人,生的下流胚子娶进门?我今天就让你死个明白,当初把你们全家赶出国的人不是我父亲,是我。”
“顾念施是至今为止我唯一爱的女人。你拿什么跟顾念施比?你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哪一点比得上她?”
宗城说了这么多话,只有两段话让宁晓体会到一种剜心般的痛感。
跟宗城在一起的那五年是宁晓这辈子过的最美好最珍贵的五年,多少次,午夜梦回,她都梦见重新回到了那段记忆里,她和宗城还是那对人人羡慕的校园情侣,他们一起毕业,一起走入婚姻的殿堂,她成了全北城所有女人都钦羡的宗太太。
在国外的那些日子,她流连在各色的男人身边,无论那些男人多么丑陋、龌龊、低俗下流,她都忍了,她无数次劝自己,她拥有过这个世界上最出色的男人,这辈子有那么一段最精彩的过往足够了。
但现在,宗城连她这唯一的一点念想都不遗余力地打碎了,他否认了他们过去的一切。
宁晓一脸狰狞:“不可能,我不信,你不用故意这样说,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信,所有人都知道,你爱过我,这是无可争辩的事实!”
宗城淡淡道:“顾念施让我知道什么是爱一个女人,我每时每刻都想见她,每分每秒想拥她入怀,我但凡对你有过一丝爱意,能忍着五年不去找你?但凡对你动过一丝男女之爱的念头,能忍住从来不碰你?”
宁晓有种分崩离析的感觉,好像从这一刻起,她的世界,天才开始塌下来。
她一直无比珍惜惦念着的一切竟然只是个笑话。
这个男人,她竟从来没有拥有过。
她一度以为她曾经占据了他整颗心,乃至到了现在,她都以为她至少在他心房里占据着一席之地,然而到头来,他告诉她,她在他那,什么都不是。
宁晓绝望地闭了闭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