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色已经很晚。
厢房内昏黄的烛火在跳跃,廊下站着两个粗使的嬷嬷,瞧见谢昭昭踏着月色而来,赶紧给她福身行了礼。
屋中传出青苔苦苦祈求的声音,“小姐,奴婢求您了,您吃一口吧,就一口——”
谢昭昭脚步略停,眉心下意识地蹙起,复又往厢房走去。
“小姐,小姐您这是要让奴婢担心死吗?”
厢房门打开的时候,青苔的哭声也响了起来,“您不吃东西不喝水身子怎么能撑得住?”
她为陈书兰忧虑伤心,甚至都没听到开门的声音。
谢昭昭走到近前时,只见陈书兰安安静静地抱膝坐在拔步床上,脸向着床内侧埋在膝头,一头乌黑青丝披垂周身。
“陈小姐?”谢昭昭轻唤,“我知道你听得懂我们说话,多少吃一些吧,不要让身边的人担心你。”
陈书兰不言不语,毫无反应。
“没有用的。”
青苔哭道:“小姐醒了已经一刻钟了,奴婢无论说什么她都毫无反应,就和先前几次醒来一样,她不会理我们的。”
更不可能吃东西喝水。
谢昭昭也早猜到陈书兰会是这般情况。
她深吸了口气,不信邪地坐在床榻边上,轻声细语地劝慰:“你不吃东西不喝药身子真的会撑不住的,到时候病倒了是自己难受。”
“听我的话,我们先吃一点——”
看她还是毫无反应,谢昭昭试着说:“他……我是说我五哥,你知道他是我五哥吧?”
陈书兰慢慢转过头来看着谢昭昭,死水一样的眼睛里也浮起几分光华。
谢昭昭暗暗舒了口气,再接再厉地说:“他有事去忙了,可能要晚些过来,你先吃点东西,等他回来我便叫他过来看你。”
陈书兰眼底光华黯淡下去,重新埋头于膝间。
接下去,无论谢昭昭说什么,陈书兰都毫无反应,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青苔已从一开始的低低啜泣到现在变成泣不成声,连连说着:“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谢昭昭沉默片刻,无奈起身前往谢长渊那院落。
然而谢昭昭到了之后,迎接谢昭昭的是一室空荡——
谢长渊和他贴身的长随雷兴都不在,只留下几个粗使的下人。
谢昭昭询问其中一个婆子。
那婆子低声回:“五公子几个时辰前就带雷鸣出门去了,说这两日去外面会友,不回家了。”
谢昭昭:“……”
这哪是会友,这是避难,跑路了!
……
陈书兰不吃不喝,不言不语没反应。
谢昭昭在海棠居来回踱步了片刻后,吩咐雷兴出去,寻一寻试试能不能找到谢长渊。
本来打算第二日再约见云祁询问陈书兰的事情,现在也没法子,只能深夜给妙善堂那边递了信,打算和他商议一二。
谢昭昭自己则尽快去了陆景荣那院子一趟。
虽然时辰已经很晚,但陆景荣很喜欢那几排药柜,到如今还在摆弄药材没休息。
瞧见谢昭昭前来,他似乎也不好奇,“人醒了,心药跑了。”
“……”
谢昭昭一路来的快,此时有些气喘,深呼吸了好几下稳定气息才说:“先生猜得不错,她现在不言不语不吃不喝,实在不知怎么办。”
“我也没法子。”
陆景荣眉心轻拧,叹道:“我说了这是心病,开不出什么药来的——开了她也不会吃。”
“好吧。”谢昭昭点头,“我知道了,那……先生早点休息,我先走了。”
离开陆景荣那里,谢昭昭直奔妙善堂。
时辰已经太晚,妙善堂本来是早该关门了,但谢昭昭传信,这边怎么可能毫无反应?
她刚到妙善堂后的窄巷,边门便打开来,林野站在里头给谢昭昭行礼:“小姐,殿下在里头等您。”
谢昭昭深吸口气,走近妙善堂后院房间后开门见山道:“陈书兰的情况你可知道了?陈家的事情,朝中现在可有决断?”
“慢点说。”
云祁穿一身玄色锦袍,发束墨玉冠,给谢昭昭递了杯茶,“先坐。”
谢昭昭坐下抿了两口茶又追问,“圣上打算怎么办?”
“皇爷爷没说。”
云祁道:“我想他在等。”
“等什么?”谢昭昭蹙了蹙眉:“等冀北那边的反应吗?上元案到现在过去一个月了冀北那边似乎一点动静都没有。”
陈志缘再怎么也是中山王的长子,京城陈家如今除了陈书兰基本是被灭门了。
护院连着家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