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善,我是高文武。
如果你能看到这行字,请相信我接下来要说的。
姜善的眼睛瞪大了,黑板上,一点一点,如同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极为缓慢、却又坚定地一下下写着。
姜善感觉到身体在微微战栗。她一个箭步冲到了黑板跟前。
黑板上的字还在持续,姜善一手摸了下去,指腹就开始颤抖,字是被“刻”上去的。是用尖利的利器,一下一下,如同那间屋子墙上的字一样,被深深刻进了黑板上面。
所以字才能被留下,不被时光抹除。
如果是用粉笔等写上去,早已模糊消逝了。
姜善周身颤抖地,眼睛发直盯着黑板上慢慢出现的一行行字。高、高文武?
要知道,在姜善最后一次见高文武的时候,高文武已经“死”了。就在这间教室。
“以下是魏博士要转告给你的话,每一个字都是原话:这个地方因为能量场的原因,已经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闭环时间空间球,想象这个球体一刻不停非匀速运转,被它包裹住的所有空间时间都挤压成一团,我们会看见三楼的东西出现在四楼,A教室的物体出现在B教室,甚至是我们的人……出现在另一个不同的空间(时间)。现在这个球体还在不停压缩,也就代表我们的生存空间越来越小,你手上的东西是这个球体唯一的计时器,过了十二点,这个球体会重置。”
……
在“另一边”,高文武手握着自己的瑞士军刀,刀尖插入黑板,一点一点划动,他要留下文字,让姜善知道,他要留下最大的可能,
旁边,躺着失去意识的张政。
高文武最后不得不出手打晕了自己的朋友,才得以拖着自己蹒跚的身躯,一步一步挪到了黑板前。
可是当他掏出小刀,准备往黑板上刻第一个笔划的时候,他的手颤抖到几乎几次刀子脱手。
直到他歪歪扭扭地终于刻下了第一个捺……姜善的姜的第一画。
“在有人进来之前,这个能量场是封闭的,可一旦有人走入,它就会开始吞噬。”
就像是黑洞的边缘一样,所有靠近了它引力场内的“物质”,不管是物体还是生命,都会无一例外被无尽吸入,吞入深渊。宇宙中不管是恒星还是星云物质,只要进入了黑洞的势力范围,都被撕碎殆尽。
万幸这个能量场还远远比不上黑洞,它还不成熟。
高文武每一下都好像在把自己的命都刻上去,他的心里也很挣扎,也很痛苦,也很绝望,他甚至一边在刻下这些文字的时候、一边更想捶死自己,他的手颤抖的不像他自己,他是随军军医,他的手从来都稳如泰山,他可以握手术刀和握枪,这双手从来没有朝向过自己的队友,救死扶伤,可现在他正在用这双手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过。
姜善,这段文字留给你,希望你看见,希望你看不见。
在高文武心里,如果他留下的这段文字,最终没有被姜善看见,那就是天意如此,他也没有什么好遗憾的。
或许,他更愿意这样的结果?
可此时此刻,他依然要把这些话全部刻在面前的黑板上,因为那是魏远的交代,“我们有一次逃脱的机会,仅有一次,这个‘大球’、它的球体重置的间隙。”
如果你曾佩戴过机械手表,就知道机械手表每运行一段时间,需要手动上弦,这样才能持续不断地走下去。如今这个时间空间球体,运行方式和这个类似,它所消耗的巨大能量,同样需要一些方式来补充。
而这个给机械手表上弦的时间空隙,就是他们最后逃脱时间的机会。
没有人知道高文武刻下这段文字时内心有多艰难,那种赤红着双眼,也在机械地尽全力完成自己的任务。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无论如何他都要执行完魏远的交代。
他知道这个任务除了他没有人会再完成了。
赵颖不可能,张政不可能,从听到魏远说出来这个计划的那一刻起、高文武就知道赵颖张政绝不可能会做。
魏远说是三个人,三次机会,其实根本不是,从头到尾,只有高文武这一个机会。
所以高文武盯着压力,红着眼眶,陪着旁边倒下的朋友,他很清楚他在刻下他自己的良心。
“京港卫队死了三队人,那不是偶然,因为当时那三队人正身处在校园里,他们最先触动了球的开关,开启了地狱之门……第一个进入球心的人,就会开启循环,成为球里的“钟表针”,校内的人和校外的人仿佛成为了钟表的两根指针,他转,他也转,在某一时刻好像重合了,但很快又会错开。
永远都在不断地旋转,两拨人纵使跑到累死也无法再跑到同一频率(时间)上。
也就是此时姜善和小队其他四人一样的境遇。看起来某一时刻他们可以和姜善碰面(指针重合),但这一刻很快就会指针走过去,再度永久地错开。不管姜善和他们几个有多努力,也始终打不破这个严谨的转圈(循环)。
姜善站在黑板前一字不漏地看着这些密密麻麻的字,同时脑子里还在飞快消化这些信息。从第一句姜善我是高文武,到魏远转告她的话,能量场,时间球。
她居然毫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