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间里有淡淡腐朽味,和姜善在加油站闻到的一样,这间厕所只有两个格子间,而且有一扇门还是坏的,斜斜地耷拉在一边的地上。
姜善慢慢地进到另一个格子间里,她的手触碰到格子间门的时候,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好像这扇门是松软的、里面仿佛是空心。
张晚秋就在外面等着,声音温柔说道:“如果有不舒服就叫我。”
姜善没有说话,她发现,这个洗手间里没有镜子,她来洗手间本来就是想看一看自己现在的样子,结果这个愿望落空了。
除此之外,这个洗手间似乎和普通的医院洗手间也没什么不同,一样的简陋,洗手台上放着消毒液。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姜善从洗手间出来了,她脚下的白袜子依然是一尘不染,仿佛洗手间的地面干净到一种无以描述的地步。
张晚秋关切问道:“感觉怎么样,好些了吗?”
张晚秋能理解姜善刚刚二次醒过来,情绪上和身体上都不怎么舒服,需要更多的关心。
姜善忽然问道:“我的衣服和包呢?”
她昏迷前穿的衣服,还有身上的背包,全都不见了。
张晚秋愣了一下,很快就说道:“放心,你的东西我们都放在柜子里好好保管着,等你出院了就还给你……”
出院?姜善看着张晚秋,没有说话。
张晚秋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浮现微微一丝尴尬,然后她马上道:“你需要什么,可以跟我说,我帮你拿过来。”
姜善想要自己的手机,可是她不想告诉张晚秋。
所以她一言不发地朝着回病房的路走,姜善甚至不知道自己没清醒期间被做了什么“检查”,而从张晚秋的态度明显她已经是知道姜善病入膏肓了。
这就是姜善目前能得到的所有信息。
“她似乎戒心很重。”
监视器屏幕里,两个白大褂正在盯着看,姜善的脸色即使隔着厚重的电子屏也能看出不好看。
“我认为正常,从她所遭遇的来看,有戒心才是正常的。”旁边另一个人说道。
“我还是不敢相信,山里就她一个人活了下来……消息确定没错吗?”
而且是独自活了五个多月。
当初消息传回京港的时候,所有人都和张政那帮人反应一样,不可思议,不敢相信。
他们其实也在忍不住猜疑,姜善到底是不是“人类”。
这是一间半封闭的办公室,没有窗户,门牌上写着观察室几个字样,桌子上一共放着三台监视屏。
在监视器前面站着的是两个穿白大褂的医生,年轻的喊年老的:“院长,这是她的颅部扫描片。”
松山病院院长,耿江晖老院长,耿江晖这个名字在医学界亮出去绝对是地震级别的人物,曾经获得过国际上最高的医学奖,但据说因为年事已高快八十了,所以早就退休不接诊了。
谁能想到,耿江晖竟然会重新出山,当了这个小小松山病院的院长。
而旁边那位稍微年轻的,在半年前还是全国首屈一指的生物研究学教授,在国内顶尖的生物研究所任教,攻克过很多课题,被称为当代“神农”的赵启胜教授。
总之目前站着这两位,全都是可以称得上国宝级的人物。
耿江晖推了推老镜,接过姜善的颅部扫描片,上面清晰地显示着,姜善的脑部有一颗巨大肿瘤。
10乘15,已经是相当惊人了。
耿江晖又推了推眼镜,然后难以置信地看着赵启胜道:“这么大肿瘤她怎么活到现在的?”
而且看姜善的样子竟然还能吃能睡的,似乎没受什么影响。
这肿瘤毫无疑问已经恶性,而且还长在脑子里这么特殊的区域,姜善这简直都不叫医学奇迹了,叫医学神迹。
赵启胜若有所思:“研究所那边说,她不记得山上发生的事了,这么看来倒是有可能。”
如果肿瘤压迫到记忆神经,很可能发生失忆的情况。
谁曾想,这唯一的幸存者,竟然还是个癌症晚期。一时间,虽然知道不应该,可每个人心里还是下意识觉得可惜。
这要是个健康人,没准就知道洞穴酒店和山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呢?
而如今,他们仍然一无所知。
……
“她血液化验的结果出来了吗?”
姜善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做了上百项的检查,从头到脚包括头发丝都被x光照了一遍。
“暂时没有,”赵启胜说道,“您知道,现在许多仪器都‘失灵’了……”
从前半个小时就能出具的化验报告,现在可能要一天。
两名国宝级专家都相视无言,已经不知道如何说话了。这波题真的超纲了,搞不懂。
——
姜善回到病房里,张晚秋还贴心地替她多拿了两个枕头,让姜善能靠着床头坐着。
可是姜善却始终没表现出太高兴致,她望着白茫茫的病房,从前孤儿院里姜善的房间里还有一扇窗,现在这病房里连窗户都没有了,除了一扇通往走廊的门,整个房间白的让人害怕。
“有电视吗。”姜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