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几年前的事故当中, 德斯蒙特失去了父母的同时,灵魂受到尚未褪去的亚弗戈蒙的气息影响,产生了巨大的异变。
幸运的是, 和最直接承受的鲍德温夫妇及其他教徒相比,他并没有因为这样而彻底变异、走向疯狂,而是勉强将危险克制在了可控范围之内——这导致了他从一个普通的人类,变成了一个灵魂有异、恶魔都避之不及的人类。
德斯蒙特这次提出帮助克劳利, 消灭怨灵罗拉的办法, 就是基于灵魂变异这一特性。
他的灵魂具有强烈的污染性,对于所有拥有灵魂的生物,哪怕是从生命形态来说比他高等的存在, 都是极其可怕的威胁。
这或许是因为污染的本质,来源于那位伟大的、叫人不敢直视的神明。从位格来说,祂是这个小小的宇宙全体都无法抗衡的存在。也许只是被祂注意到, 这个产生了无数文明的世界就会消散,变成无法被探知的尘土。
鲍德温夫妇和其余那些亚弗戈蒙的信徒, 就是因为接触到了这位神明残留的一点气息,才会被无穷尽的、几乎要撑爆脑子的知识蛊惑, 竟然自杀一般地信奉起了祂——他们会落得那样的结局,也只能说,是从一开始就注定的命运。
出于不敢宣之于口的恐惧, 德斯蒙特再也没有尝试过复制父母的请神仪式。
他对【神】的崇拜与日俱增,但潜意识里, 却告诉自己, 应该避开与亚弗戈蒙可能产生联系的接触。
他撑过了第一次的污染, 幸运地保存下了生命, 同时也算是拥有了在神秘世界立足的底牌, 这很好。可是下一次呢?他还会如此走远吗?
德斯蒙特不敢断言。
青年不再多想,将注意力转回到了正事上来。
人类的灵魂,从神秘意义上来讲,是具有着极其紧密、深厚联系的统一整体。
即使是被分割开、物理距离相距甚远,也没办法抹消这种关系。而为了把控其他碎片的现状,罗拉也不会想办法解除她的感知。
也就是说,一旦被德斯蒙特污染,又缺乏像拜蒙那样、将不属于自己的灵魂部分彻底斩除的手段,怨灵就会被从部分到整体、完全地感染。她将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神圣力量湮灭,却没办法遏制毁灭过程的停止。
——这一切的前提,当然是德斯蒙特本身,不会被这种力量反过来侵害,失去主导权。
所以,亚兹拉斐尔才会不厌其烦地询问,担心青年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
好在最后顺利的过程表明,善良的天使想多了,德斯蒙特根本没有这样高尚的心思,只是把这当做一个简单的小忙……以及,他还没放弃之前的打算呢。
*
巨大的痛苦笼罩了她,让本就残缺的怨灵无法忍受地嚎叫起来,喧嚣热闹的哥谭市中心的街上,突然卷起了阵阵阴冷的狂风。
路过的哥谭居民左看右看,都在周边人的脸上,看见了相同的、惊惧又不解的表情。
他们听不见虚空中发自灵魂的惨叫,只是感受着异样的风向,从心底里涌起了一股又一股的寒意,突然有了蜷缩在地以躲避天灾的冲动。
这是根植在人类的血脉中的,对危险本能的警惕。
但是,由于不知这古怪的冲动来自于何处,他们依旧迟疑地驻足于原地,试图从其他人的行动中,判断出下一步该迈向何处……听得见的尖叫突然响彻天际。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紧紧吸在了来源地,脚步微动,像是想要逃离,又像是在犹豫着靠近。
那是一个穿着时尚、面貌普通的年轻青年,此时正全身痉挛、抽搐不止地倒在沥青地面上,细碎的石子划破了面庞和手臂,但他却沉浸在无由来的疼痛之中,除了难忍的尖叫,再说不出其他的话语。
他的女伴手足无措地站在半米远的地方,不知道他是出了什么问题,犹豫着要不要打电话叫救护车。
她蹲/下身子,焦急地呼唤着男友的名字,可是得不到任何的回应。
隔着看热闹的人群,挤进来一个头发花白、但是精神矍铄的女士,她穿着一身风衣,蹲到男人身边的时候,衣摆落在肮脏的地面上,她却一点也没在意。
“你知道他有什么病史吗?”她一边做着快速的检查,一边问。
“啊、这个……我、我不知道……他什么都没和我说过,我也没见到他发过病。”女孩支支吾吾,说不出什么,“医生、你是医生吧?你能看得出来,究竟是怎么回事吗?我是不是要叫个救护车?”
“在没有专业检查之前,很难下定论。”中年女士解开了男人的领口,使其呼吸通畅,“你刚才就该打急救电话了。”
女孩连连点头,“好、好的,我马上打电话……”
这个时候,更多的尖叫从不同的地方传来,就像扩散的瘟疫一样,倒在地上的人,一个接一个地“发病”。
白发女士、也就是莱斯利·汤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