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温柔……”流明重复着那两个字,有些出神。 片刻后,他敛眉凝视着黑蔷薇。 “那么,就再试一次吧。” “万物对声音都是有记忆的。即便叛变,也会记得曾经受过的抚慰。” 他低语着一步步上前,千万花枝在他面前穿梭而过,将他周身环绕,他安静踏入那座布满荆棘的蔷薇牢笼,直至中央花根出现在面前。 黑蔷薇还在鞭挞着身上的异类,但痛苦的喘息却渐渐轻了下去,像被刻意压抑,只是花根愈发痛苦地起伏。 “不愿意在我面前示弱吗。”流明伸手贴上花根,白皙流畅的手指立即被粗糙的荆刺刺破,鲜血沁入花根,他低声道:“但我已经站在这,看了很久你狼狈的样子了。” 他仰头而望,视线穿越头顶繁茂如云的枝桠,一直凝视着最上方绽放的黑蔷薇花苞,拉下了领口的拉链。 红唇轻柔而迅速地开合,那是安隅感知不到的声波,但他从身侧看见流明脸颊上的金属纹片都在波动,拉扯着皮肤迅速蔓延开一片绯色,足以见声波之强。 声波的频率超过了人耳能接收的范畴,其中隐藏的话语自然也无法被窥听。 安隅安静地站在一旁,他好像从未见过流明这样的眼神,一如往日高傲倔强,但又错觉般地温柔。 他下意识看向秦知律,秦知律也在流明身后注视着那道背影,不知在想什么。安隅本能地走近,秦知律便将刚刚戴回的手套又脱下一只,轻轻地攥住了他的手。 时间安静流逝,不知过了多久,在万千盘桓的花枝深处,终于缓缓探出一根陌生的影子。 安隅正要动作,指间却忽然被秦知律加力攥了一下,“不要打草惊蛇。” “➔➔” 他低声说着。 周围的空气正徐徐波动,安隅金眸凝聚,转瞬就要利用空间将那东西扯碎。 可当他刚要对空间动手,那根花枝骤然回缩了一大截。 “别动。”秦知律又攥了他一把,低声道:“它对杀意非常敏感。” 流明又重新开始诉说,许久,那根花枝才又试探地向他延伸回来。 它很信任流明,但又十分警惕,这一次,它延伸到流明面前数米处就不动了,流明加强声波干扰,它却隐隐又有回缩的意思。 流明忽然笑了笑。 他彻底不再言语,又将衣领拉高,遮住那两瓣红唇,而后伸出双手,手腕相并,朝花枝伸了出去。 安隅错愕间,却见花枝终于重新动了起来,它迅速地盘旋环绕,延伸到流明面前,转瞬便攀附住了他的手腕,绕着那对纤细的腕子一圈又一圈地缠紧,而后猛地一扬,将流明拉到高空。 安隅突然有种极不好的预感,他欲上前,却再一次被秦知律拉住。 “帮不了的。”秦知律低声道:“我们注定只能是沼泽里的观众。” 安隅不懂长官的话,他只见流明被越吊越高,花枝还在一圈一圈地绞紧,荆棘深深刺透了那对手腕,淋淋漓漓的鲜血从高空洒下。黑蔷薇的基因似乎已经感染了流明,细碎的蔷薇花苞沿着他的颈子从皮肤下绽放,只是那些蔷薇花苞是明媚的红,就像那身风中摇曳的衣服一样。 流明应该很疼,安隅心想。 可被高吊的那人姿态却是平静的,花枝绞得越紧,他的呼吸越艰难虚弱,空中的肢体却也越发松弛而优雅。 直到少年一动不动,只有红衣还在高空中摇曳。 从高空中淋漓滴落的,不仅是鲜血,还有鲜血中混入的那丝丝的黑泥。 一片薄而锋利的刀刃从流明合拢的掌心中滑下,一同跌落的,还有一枚小小的黑蔷薇花苞。 坠地后, 它彻底演化成了一团肉块般的黑泥。 那是黑山羊选择的叛徒花苞, 在最后那一刻,终于不设防地被割下。 而割下它的红衣少年,已经带着微笑被绞死于高空。 蔷薇高傲浓郁的花香笼罩沼泽,盖过了淡淡缭绕的睡莲气味,也让人再也回忆不起这里从前的湿涩。 安隅在阵阵花香中垂眸默哀。 “长官,我从未想过流明会主动伸出双腕。” 秦知律低沉地“嗯”了一声,将他的手攥得更紧。 “就像我也从未想过,有人会举枪抵上自己的额头。 “监管对象的成长,往往会超越长官的期许,高层总是自以为足够了解他们,所以一次又一次被震撼。 “只是,这样的成长,或许也并非他们愿意看到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