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风禾是被香味唤醒的。
从神位里钻出来，他发现自己的精神好了不止一星半点，很快，他找到了原因——香炉里插着一炷香，已经燃了大半。
香炉里积了不少新鲜香灰，显然烧了不止一炷香。上香的人像是知道他太久没有“吃饭”，怕他消化不良，所以耐心地燃完一炷，再点一炷。
按照这边的习俗，云风禾是门口土地财神，餐馆的上一任老板离开后，没有请神离开。从那之后，再也没有人给他上过香。这香是从哪里来的？
往餐厅里一看，餐桌上多了一盘新鲜荔枝，鲜红的果子上沾着水珠，旁边堆着些零散的糖果饼干。厨房门口蹲着几只小猫，全都在探头探脑地往里看。
那股勾醒他的香味，正从厨房飘出。
家里除了他，就只有一个小妖怪弟弟。
云风禾吓了一跳，赶紧往里走：“陶陶，你在做饭吗？小心烫着！”
撩开厨房门帘，云风禾看到小豆丁弟弟站在一张小板凳上，勉强够上灶台，正伸着圆乎乎的小短手，努力用锅铲把锅里的鱼翻了个面。
“滋滋……”热气四散，云陶缩回小短手，在烟火气中回头，眼睛被烟雾熏得水汪汪的，脸颊上还沾了两抹灰，像只小花猫。
云风禾心软得一塌糊涂，这哪里是小妖怪弟弟，分明是神仙弟弟，懂事得让人心疼！
云风禾挽起袖子：“让我来吧。”
尝过中午的鱼汤，云陶哪敢让他接手，严肃道：“马上就好了，哥哥，你别添乱。”
云风禾哭笑不得：“好，哥哥不给你添乱。”
云陶把控好火候，熄火，指挥道：“哥哥，给我递个碟子。”
云风禾没让他弄：“大厨师，剩下的交给我吧，你快下来，别摔了。”
剩下的工作影响不了味道，云陶相信他哥不会搞砸，跳下小板凳，坐等开饭。
红烧鱼端上桌，大半被云风禾夹进云陶的碗里：“你今天出门了？”
云陶一口吞掉一条小鱼，舔了舔嘴巴：“嗯，踏雪带我去抓鱼了。”
“香是你上的？”云风禾又问。
椅子太高，云陶的腿够不到地面，他晃了晃双腿：“问莹姨借的，荔枝也是她给的。”
“你还去拜访街坊邻居了？”云风禾更惊讶了，就他休息的这点时间，他弟干了那么多事！
“不算拜访吧，蹭了个饭。”云陶指了指桌上的零食：“他们送我的。”
云风禾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受，一方面怪自己太弱，竟然要刚苏醒的弟弟照顾。另一方面，又有点开心，这就是有家人的感觉，他在活人时期也没有体会过。
云陶戳戳小鱼，提醒：“再不吃就冷啦，会腥。”
云风禾悄悄眨掉眼眶的温热，夹起一条小鱼，咬了一口，鲜美的滋味在口腔中漫开，他惊讶地睁大眼睛。
这也太好吃了！鱼肉鲜嫩多汁，鱼骨酥脆，巴掌大的小鱼，他几口吃完，回味无穷。
“陶陶，太好吃了，比这家餐厅以前的招牌菜还好吃！”云风禾朝弟弟竖起大拇指：“你一定是最会做饭的小妖怪！”
他想起自己煮的鱼汤，对比起来说是难喝也不为过，可是云陶喝得一干二净，还骗他说好喝。
真乖。
这一顿饭大家都吃得很好，小猫们吃完香香的小鱼，四仰八叉地躺在地面上，餍足地舔着爪爪。
莹姨送的荔枝颗颗大而饱满，沿着尾部的分界线轻轻一挤，果汁就会溅出来，果肉清甜，怎么吃都吃不够。吃完饭还有餐后水果，云风禾已经忘记上一次这种好日子是什么时候了。
云陶吃完最后一颗荔枝，宣布：“我们不搬家了。”
“不搬了？”云风禾诧异。
云陶小脸认真：“嗯，我们开餐厅吧。”
尝过云陶的手艺，云风禾当然不会认为他在开玩笑，但依旧有些担心：“你太小了，又不太熟悉这个时代，开店很辛苦。你相信哥哥，会找到好的工作，让你衣食无忧。”
这间餐厅会倒闭，是因为上一任老板对他太怠慢，香火有一顿没一顿，定价离谱，味道一般，他尽全力也带不动。实际上，他能力不差。
“我信你，但是我有金手指，不用白不用。”云陶三两言语和云风禾介绍了山海创业系统。
云风禾听得一愣一愣的，最终还是支持弟弟创业。云陶不是人类小孩，总不能套用人类的育儿经验。而且开店创业，他也能庇护一二。
当晚，云风禾配合云陶，将旧餐厅打扫得干干净净，修好了几张快散架的椅子，换了两盏电灯，拔了院子里的杂草，又收拾了一遍后厨。
旧餐厅虽然倒闭多年，但云风禾一直细心维护，状况比云陶预测的好多了。云风禾还翻出了煎饼机和榨汁机，款式古老，但能用。
云风禾给云陶出主意：“可以先在门口摆摊卖煎饼，山海街的客源本来就少，街坊邻居们都自己做饭，鲜少下馆子。我们卖小吃，反而能做做街坊生意，尤其是早餐。”
做煎饼就得买食材，买材料，他们手上压根没有钱。云风禾太虚弱，早年偶尔还能出去打打零工，赚到的钱只够交电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