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崇不可能喜欢这个女生,因为不够好看,不知从哪里传出来的,说万崇亲口承认过,喜欢林薇这种肤白貌美的女生。
谣言只持续了一个秋天,入冬后,大家闲聊的话题成了高三年级那个抑郁症跳楼未遂的男同学。
但这些谣言却在我心里留了痕。
肤白貌美,是一个和我并不搭边的形容词。
虽然无从考证,但我相信了这种误会,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会在人群中挑出最拔尖的万崇,如果有一个女孩将是万崇喜欢的,怎么可能是平平无奇的我呢?
于是这份喜欢变成了暗恋,我学会了隐瞒和掩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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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冬天寒冷刺骨,而冬季校服不加厚不加棉,薄薄的一层布料。因此除特定活动日外,学校不要求学生统一着装。往日我衣着轻便保暖为主,夏天都很少穿裙子,更何况冬日。
但这天返校时,我看着衣柜里不常穿的棉质半身裙,犹豫之下换上了,还少见的搭配了浅色的棉服。
不知道是那丁点儿少女怀春的旖旎心思作祟,还是单纯的不适应穿裙子。当我坐在餐桌前和父母吃饭时,总觉得他们在盯着我看。
我故作轻松,和父母说自己想上补习班补课的事。
我确实想补课。我从小没有聪明的脑子,运动天赋不错,但对学习要比旁人更刻苦才能显得毫不费力。
直至我出门,爸妈都没问我今天怎么穿裙子。
到了学校也一样,整整一上午,没有一个人过问,我便意识到我所谓不安焦虑的心理完全是来自聚光灯效应。
学校里学生衣着多样,我实在算不上出挑明艳,所以不会有人在意。
我为此感到放松的同时,又想到,万崇自然也不会注意到。
这让我有些难过,自己这般“自娱自乐”式的无用功显得异常天真可笑。
不对,他注意到了。
课间时,我从卫生间出来,在回教室的走廊上。万崇从我的旁边经过,脚步仿佛没停留,但话的的确确是对我说的。
他语气自然地温声提醒道:“你后面的衣服乱了。”
我一头雾水地扭头,慌里慌张地发现身后的裙摆下缘不小心塞在了打底裤裤腰里,短了一截,只遮住我膝盖往上的位置。
我的脸腾一下烧起来,原来这一路同学频繁投来的视线和看热闹的窃窃私语不是我的臆想。
这样的粗心不至于走光,却是十足的丢脸。
更丢脸的是,被万崇提醒。
女为悦己者容。出师未捷,卒。
因为这件囧事,我甚至开始躲着万崇,虽为同班,但交流为零。当然,以我跟他普通同学的关系,他估计是不会有察觉的。
林薇的教室在三楼,我平时很少遇到她。
我一直以为她和万崇除了那次升旗仪式便没了交集,但这个冬天下第一场雪的时候,我在教学楼一层大厅的台阶处看到了他们在说话。
下的是雨夹雪,万崇没有带伞,正准备一鼓作气跑出去时,被一道清泠泠的女声叫住。
“嘿!”叫他的正是林薇。
万崇被拍了下肩膀扭头,看到林薇递过来一把印着鹅黄色小花图案的折叠伞,她笑意盈盈:“我这把借你用。”
万崇道了谢,但没接,说不用麻烦了。倒是林薇主动解释:“我跟朋友挤一挤就好。你拿着吧,这个天衣服湿了肯定要感冒的。”
“真不用。”万崇说。
还是万崇同行的男生替他接过来,帮林薇劝道:“人女生都说了,怕你生病。”
周遭不少忘记带伞等雨雪停的学生,零零散散望过去,万崇最终把伞接过去,又一次道谢,说用完还她。
我捏着手里的伞柄,看着他们两人的身影在风雪中走向不同的方向,却又仿佛走去了同一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