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春丽怒道:“我是你妈,你还防着我?”
伊曼不说话就那样冷眼看着她,郝春丽没办法,钱比闺女重要。她起身到箱子里翻箱倒柜地把户口册翻出来,送到伊曼手里。
王婶子把钱交到郝春丽手里,笑着说:“一人交彩礼,一手给户口册,我再做见证,择日不如撞日,咱们的亲事就算定下了。”
伊曼和聂培芬二人相视一笑,户口册到手,介绍信也就到手了。
王婶子办妥一件大事,拉扯着她们到她家里吃饭。吃饭时,聂培芬干脆掏出两张“糕点票”加上一大团结递给王婶子当媒人费。
王婶子坚决不要:“伊曼这么好的姑娘太不容易,被家人压迫总算有出路。这些你给我不如给她留着,她顶好的孩子,没有爹娘疼爱,嫁到你们家好好对待她。”
聂培芬拉过王婶子的手,把钱票往她手中塞:“以后我把她当亲闺女一样疼,要不是那样,你就把这些扔我脸上。”
王婶子顿时笑了,伊曼在边上帮她把钱票揣到兜里,语气轻松地说:“咱们一码归一码,婶子,谢谢你。”
王笈铃在边上替伊曼高兴,给伊曼夹块红豆饼子说:“我还以为能在你前面定亲,你倒是比我还快上一步。这样也好,离到这里远远的,山高水远,过好你自己的日子,到时候别忘记还有我这么姐妹就成。”
初来乍到得日子,王笈铃给到伊曼不少关心。凛冬虽冷,生活环境天翻地覆的变化,有这样无话不说的姐妹在身边,伊曼内心里很感激。
知道伊曼可能会去随军,王笈铃既替她高兴又担心,看到聂培芬对伊曼的喜欢不想作假,王笈铃放下心。
“明天就是腊八,我腌了腊八蒜待会你回去拿些自己吃。”
王婶子又对聂培芬说:“你也拿点,就是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
她对聂培芬总是有一圈若有似无的光圈,这样家境气质都好的知识女性,对王婶子而言,是做梦都无法触及的对象。
聂培芬没有王婶子的顾虑,大大方方地接受她的好意说:“这可是好东西,谁家腊八蒜都没有多腌的,谢谢王大姐。”
伊曼吃了红豆饼,坐在炕沿上叨咕着:“吃了腊八蒜不用算,距离过年二十二天半。”
聂培芬笑道:“小丫头知道的还挺多。”
时间差不多,伊曼陪聂培芬往家里走。路上遇到好几拨跟伊曼打招呼的乡亲,他们听说伊曼爸爸要把伊曼卖给大树家,全都唏嘘不已,看伊曼的眼神充满怜悯。
伊曼没享受过父爱,不在乎伊大富这个人。
对于乡亲们的眼神,她不打算往恶意上深究。
看热闹的乡亲们还帮忙公安同志制住大树一家和伊大富,其实他们的心肠都是好的,也就是好奇。
聂培芬到了家,煮咖啡给伊曼喝。
伊曼抿上一口香浓的咖啡,听聂培芬感叹道:“要不是公安同志来的及时,事情也不会这么顺利。听说你爸是被人举报伪造公文,咱们要是知道是谁,还得好好感谢一下人家。”
伊曼偷瞄聂培芬,咽下咖啡小声说:“举报人就在你眼前。”
聂培芬诧异地说:“是你?”继而拍手赞叹道:“我怎么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胆量。好一个大义灭亲,有魄力。”
伊曼摩挲着咖啡杯说:“不觉得我下手太黑么?”连自己的亲人都能举报,接近她的人难免会这样想吧。
聂培芬反而说:“这有什么,他们是他们,你是你。趁着这节骨眼上划开关系再好不过。”
她以为小姑娘在惆怅,凑过去一看,小姑娘表情沉静淡定,看来是早已经做好大义灭亲后的准备。
真是个能撑住事的孩子。
聂培芬剥开一瓣橘子送到伊曼手里说:“这两天咱们就拿着户口册把介绍信开出来,是非之地越早离开越好。”
伊曼点点头,总感觉忘记什么事,不过也不重要吧...
聂培芬望着这样满意的儿媳妇,也觉得自己忘记点什么,估摸并不是太重要的事儿吧...
*
隔日,腊月初八。
清晨,伊曼和王笈铃等人踏着雪提前来到大队部食堂。
今年收成不错,刘书记大手一挥给乡亲们派腊八粥。伊曼她们提前两个小时到,要把腊八粥煮好。
“一定要耐心煮,熬到‘黏连’。”分配任务的婶子说:“取的就是一个‘连年丰收’的吉祥意思。”
王笈铃和伊曼俩人站在队伍后边,王笈铃低声说:“说起吉祥话就不怕宣传封建迷信思想了。”
“管他什么话,好吃就行。”伊曼“哈”出一口白气,搓搓手说:“刘书记大出血,我在桶里还看见黄小米了。”
王笈铃惊喜地说:“真的?那玩意老贵了,我娘说她原先喝过一次,盛在碗里金灿灿,吃到嘴里甜糯糯的,特别香。可惜就一个碗底,两口就没了。”
前面分配完任务,食堂一共四口大锅,要年轻有力气的姑娘看锅。
伊曼和王笈铃俩人一人守着一个灶台,锅里倒上甘甜的地下井水,先来一位拎着干货杂粮的婶子,依次四个灶台舀上一勺,嘴里念念有词:
“舀一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