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培芬接过电话:“我路上遇到点小事,已经处理好了。改天再到你那边去,你先忙着吧。”
顾争渡想问什么事能让聂女士把催婚放下。
聂培芬比他更爽快,说完直接挂掉电话。
嘟嘟嘟——
顾争渡:“......”事出反常必有妖。
“今天真谢谢你了。”聂培芬越看伊曼越喜欢,拉着她的手拍了拍说:“小姑娘,阿姨请你吃顿饭怎么样?”
她听说伊曼要去轮胎厂相亲,琢磨着先搅黄,等后面从长计议,打听好小姑娘是哪里人、家庭情况怎么样,再做打算。
伊曼今儿也不想去相亲,装模作样的推却一番,在聂培芬的坚持下,就在招待所的餐厅吃了饭。
“来,看看你想吃点什么。”聂培芬递给伊曼账单,以为她会拘束,没想到小姑娘大大方方地点了两个菜,一点不扭捏,还挺合她的性子。
聂培芬叫来服务员除了伊曼点的菜外,又加了道粉蒸肉。
她记得自己年轻时最馋肉吃,等菜上了以后,先给伊曼夹了几筷子。
伊曼吃饭慢条斯理,细嚼慢咽。本就是模样好,有谈吐有教养,虽然穿着小花棉袄,在餐厅里也是不卑不亢的态度,让聂培芬越发高看她一眼。
吃饭的时候,知道伊曼跟她一样都是南关岭的,顿时在心里觉得,老天爷开眼,她儿子的缘分落下来了。
伊曼香喷喷吃了顿饭,跟聂培芬一起做汽车往回走。
郝春丽站在汽车站边上,捶着胸口咽着地瓜,见伊曼从汽车上下来,顾不上噎得翻白眼,小跑到伊曼身边说:“相看的怎么样?”
伊曼抓着衣角小声说:“车上出了事,大家都抓小偷,司机把车开到公安局给我们录口供,等我找到轮胎厂,门口已经没人了。”
委屈巴巴的样子跟在车上威风凛凛抓住小偷的样子判若两人。
“什么?居然没看见?”
郝春丽气的跺脚,往伊曼太阳穴上拧了一下说:“没用的东西,真是个赔钱货。好不容易背着你爸给你找个县城的,你怎么就没这个福气啊。”
郝春丽白瞎等这么久,气急之下口不择言地说:“要不是他爸妈一个痴呆一个瘫痪,听你吃苦耐劳才愿意见一见,你以为谁能看得上你。”
伊曼知道了,原来对方并不是找媳妇,这是要找个一辈子的免费保姆加护工啊。怪不得要找农村的,但凡县城里的谁能看上他。
聂培芬跟伊曼前后脚下车,闻言皱着眉头,给闺女介绍这样的人家,还是亲妈吗?
伊曼跟她说,下车后尽量装着不认识,免得她妈以为有高枝可以攀动歪脑筋。
聂培芬这才知道原来伊曼是村里那户“资本家”的闺女,倒是没对伊曼戴有色眼镜,毕竟吴大娘上车前简单说了伊曼家的事,她知道伊曼是个好姑娘。
再看她跟她妈俩个人的说话互动,知道小姑娘机灵着呢,还会伪装,她妈完全不是她的对手。
她跟伊曼擦肩而过,两人装的很像那么一回事。
伊曼垂着头乖乖挨完骂,跟她妈一起步行回到南关岭。不为别的,就一个字——穷,坐不起毛驴车。
回到家第二天,伊大富总算爬起来。
家里实在揭不开锅,他得到大队部找徐书记赊点粗粮回来。前面发的粮食都让他兑从前的账,没拿回来几斤。
郝春丽不会编笸箩,还瞧不起村里妇女,平日没事做,就在家里用铁杯子灌上滚烫的水,给伊大富熨衣服,维持表面虚假的体面。
伊曼再次来到王婶子家干活,刚进屋,在炕上编笸箩的王笈铃就把笸箩甩到一边,嬉笑着跟伊曼招手说:“有好消息了,我娘给你找了个知青,下午知青劳动烧煤,他可以偷跑出来,正好我带你去相看相看。”
“知青啊?”伊曼张着小嘴惊诧地说:“这我可高攀不起。”
王笈铃说:“听说回城的分攒的差不多了,你俩要是有缘分,真能在一起结成革命伴侣,等他回城你就能跟他一起走了,到那时候你爸妈没处找你去。”
伊曼想的没这么简单,不少知青下乡后跟本地结合,等到条件够能够回城,丢掉农村妻儿回城再次婚娶的也不在少数。原先还有首儿歌叫做《找爸爸》,就是说的云南知青丢下妻儿,等孩子大了去往城里找爸爸的事。
“可惜这人我娘没见过,是别的媒人介绍的,也不知道靠不靠谱。总之你就先见见也不亏。”
王笈铃往窗户外面看一眼,院子里没别人,她又凑到伊曼耳边说:“待会我把我的红头绳给你戴上,咱们漂漂亮亮的去。”
见见也就见见吧。
伊曼给自己做了做思想工作,等到下午三点,伊曼还没急,王笈铃先蹦到地上给她翻红头绳去。
王笈铃家也不富裕,到底有娘疼着,日子比伊曼好过许多。她自己有好几根红头绳,都是她娘给人做媒人送的媒人礼,顺带也给她捎的。
媒人不光要说合两家,等到下彩礼的时候,还得作为见证人,双方都会对媒人客客气气,吃喝都少不了。特别是现在一家不止一个孩子,都指望媒人再给孩子找好人家,好赖都在媒人的一张嘴上,不敢